可是,我这样子回去,也只会成为她的累赘吧?
叹了一口气,我任命地继续待在这里,赖在爷爷的身边儿,吃爷爷的,住爷爷的。
爷爷经常说,我就是那猪,成天吃吃喝喝再睡觉,风吹雨打照睡不误,一日睡九个时辰,吃再用一个半时辰,剩下的一个半时辰……都是黏在他的身边儿,撒娇大混……
爷爷经常指着我的鼻子骂:你这孩子当真没出息啊没出息,你怎么可以这么没出息,你怎么可以……
我扯了扯爷爷的衣袖,吸了吸鼻子,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他在我脑门儿上打了个暴栗子,丢给我医药箱,说:“提着,今儿王大妈伤风,要过去诊脉。”
我“哦”了一声,从床上爬起来,提起医药箱跟过去。
爷爷诊过了脉,又让我诊脉。
我摸了摸,点了点头。
爷爷也跟着点了点头,一脸欣慰地询问:“摸出什么了?”
“王妈妈的心在跳。”
爷爷一个岔气,咳了一下,又一个暴栗子打在我脑袋上,这打的一点儿都不含糊,立刻就出了一小肉包子。
我泪眼糊糊地看着爷爷。
爷爷叹了一口气,说:“除此之外呢?”
“王妈妈伤风了。”
爷爷微微一笑,一脸慈祥地询问,“哦?你说说,怎么发现的?”
“……”我沉默。
爷爷鼓励地看着我,说:“你说吧。说错了,爷爷也不会骂你。”
我偷偷瞄了爷爷一眼,说:“你说的喔,不可以说话不算数。”
爷爷点点头。
吸了吸鼻子,我说:“爷爷今儿早说过了,王妈妈伤风,让我提医药箱子。”
爷爷愣住了,王妈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爷爷又在我脑门儿上来了一个暴栗子,我一脸委屈地看着爷爷,说:“你说过不骂我的,爷爷,你说话不算数。”
爷爷嘴角抽了抽,说:“我说过不骂你,没说过不打你。”
我咬住嘴唇,怨念地看着爷爷。
爷爷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不成器啊不成器,不成器啊不成器,太不成器了太不成器……”
认识挺久了,我发现爷爷很能唠叨,一唠叨,通常就可以拿着一句话唠叨一个时辰,我通常都是左耳听,右耳出,生活依此这般,很惬意。
这天晚上,我一直捂着脑袋,泪眼汪汪地看着爷爷,一脸的控诉,嘴里一口一个“好痛啊,好痛啊,好痛啊……”。
爷爷黑了一张满脸皱纹的脸,说:“今儿抓鸡给你吃,别再喊痛了……”一脸的心痛。
天知道,我对爷爷养的那鸡鸭惦记了数个月了,可是爷爷就是不给我吃。
我笑吟吟地说了声好。
爷爷又说:“记得抓公鸡,别抓母鸡,母鸡要下蛋!”
……爷爷,你是铁公鸡。
就好像知道我在心里诋毁爷爷一般,他眯着眼睛瞪了我一眼,道:“一只母鸡一天下一个蛋,你抓一只母鸡,每天多吃一只蛋。”
……啊,爷爷,你真好真好真好。我扑到爷爷的身上,把脸埋在爷爷的怀里蹭蹭,说:“爷爷爷爷,你最好了。”
爷爷轻笑出声,轻轻地,又在我脑袋上打了个暴栗子。
有的时候我想,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挺不错。
爷爷一直很悉心地教我医术,我不懂,他为什么要教我。
他说,认识我是一种缘分,既然我愿意留在他的身边,便继承他的医学。
我“哦”了一声,我说:“我没学好怎么办?”
爷爷眯起眼睛,露出阴森森地牙齿看着我,说:“你才刚学就气弱?然儿啊然儿,你怎么可以这么没出息,这么不争气,这么不成器啊……”
我暗地里朝天翻了个白眼儿,做好被他念成一个钟头的准备,脑子里却开始胡思乱想。
其实,做个大夫也挺不错,前提是做个什么神医,这才威风。
哧哧一笑,我说:“爷爷,你放心,我定会把您的医术发扬光大,光耀门楣的。”
爷爷不念了,一双饱经沧桑的瞳孔定定地看着我,说:“爷爷不要求你发扬光大,也不要求你光耀你家的门楣,爷爷只要求你学好医术。将来,哪怕治不了别人,也得治好你自己。”
我愣了一下,就想起了我这被人欺负的身子。
忽然,就想到了这身子中的毒。是爷爷给解的吧?
也许,爷爷真的是神医……
我把头埋入爷爷的怀里,脸颊蹭了蹭他的胸,轻声说:“爷爷,谢谢你。”谢谢你……
鼻头有些酸。
离庄后数天发生的事清晰地记得,心口痛得厉害。
爷爷轻轻地抚着我的头发,说:“你还这么小,却还有人可以对你下如此重的手。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