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竹云的眼花,或者那是竹允真正的情绪?
忍受着从身到心的恐惧,竹允牵动嘴角,努力挤出一抹扭曲的笑,憋着嗓子问:“您想说的是,比起承诺,您更为重视竹家喜爱为所欲为的性子?”竹允说的口齿不清
竹云但笑不语,可竹允却知道他猜对了,因为竹云捏住他下颚的手明显松下了一点力气。
“竹允懂了。”竹允一说,竹云放开捏住他下颚的手,随后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竹允领命退下,可怎么想心里就是觉得憋屈。
多少年前,他为了生存,不顾“血浓于水”的亲情,踏过环儿的尸体。
这种行为,或许会遭雷劈。纵使环儿有着千百的错,可最无情的却是自己。报应,迟早他会受到。
走着走着,竹允心里烦,一烦,人体内藏着的幼稚因子就冒了出来,这一冒出来,他就一步三回头地看一眼竹云。
竹云没当一回事儿,目光始终放在荷花池上。
竹允心里更难受了。咬住牙根儿,他一时没忍住,就小声骂了一句:“竹家的人,就是说话不算数!”虽然这句话竹云没听到,可一说出来,他心里好受了,便走回去。
默然,竹云半转头,与竹允对视。
两人的距离相隔不算远,却也不近,没有一百米,却也有五十米,竹允认为自己小小的声音竹云不可能听到,可他殊不知,竹云是习武之人,习武之人的耳力要比正常人好多少,就说不出来了。
竹允干笑,躬了一下身,转身就落跑,真轻风中,嚷嚷的笑声传入他的耳中,夹杂着一句话。
“好个说话就是不算数!”
竹允抖了抖,跑得更起劲儿了。
当跑够了,竹允发现自个儿到了落莱亭。
落莱亭依旧是落莱亭,与当年比起来一点儿也没有变,在不远处,还能瞧见西阁的孩子游玩的身影。
时不时,看向东阁的方向。下人家的孩子总是对主子有着一抹慕名的情愫,想见,想看,却不知做主子的,应该也不会完全的开心。
至少,竹御的童年过的很阴暗。
轻叹一口气,竹允进入围绕在落莱亭的花海里。
娇艳欲滴的花色,默然,竹允从花海中瞧见一只鸽子。
乳白色的,站立在地上,两只晶亮的眼睛畏惧地等着眼前的人。
鸽子应该是受伤了。今儿个是不是要烤乳鸽肉来尝尝?竹允恶毒地想。
他一步步地走近鸽子,抓住鸽子,忽然,它脚下的竹筒映入竹允的眼中。
竹允伸手拿过,从中瞧见一张信笺,他犹豫了半天,才拿下来。
不知是天意,还是有人蓄意而为的,总之,这张信笺是落入了竹允的手中。
依旧是公主的字迹。
竹御要对竹允用月华霜露,我没意见,而且一定要用!不过,等竹允用过月华霜露后,就不要让任何人再碰竹允了,包括竹御也不行!
否则,下次对他用花月霜露的,就是我了。
大家都传言竹御有着洁癖,这公主也差不多,果然都有着相同的血脉,都有皇族的血统!
竹允笑,心里却闷的慌。
犹豫了半晌,他把信笺重新放入竹筒内,随后在鸽子的脚下绑好。
盯着鸽子半晌,他把鸽子随意放到地上,离开了。
那只鸽子,也成为了竹允心中的疙瘩。
如果信成功地飞往信鸽主人的方向,或许竹允以后不会在与竹御产生肉体上的关系,如果没有飞过去……那么,结局会怎样,竹允自个儿也不知道。
心里,总是不相信信鸽的去向,他回头,默然瞧见了一抹白影。
在竹府,最爱穿白衣的,除了竹云意外就是落子生。而那人,不可能是竹云。
十九节
才走进西阁,就瞧见管家仰脖长望的样子。
竹允走过去,问:“怎么了?”
管家摸摸他的头,说:“你没事儿就好。”
竹允一愣,跟在管家的身后走进“环许阁”,脑海里却总是在想,为什么,为什么管家会对他这么好?
“为什么,你会对我这么好?”竹允不解地问。
管家行走的步子顿时停住,一双老眼看了竹允半晌,深吸了一口气,才说:“一直想要去漠视的。”
“但是呢?您没能漠视掉?”竹允疑惑。
管家苦笑一下,拉着竹允入了自个儿的厢房,疑神疑鬼般,四处看了半晌,似乎怕隔墙有耳一般。
再度深吸了一口气,老管家看着竹允,犹豫了一下,才说:“你,或许是我的儿子。”
“啊?”
“当年,环儿只被老爷临幸过一次,可是……跟我的关系却不止有过一次。”
竹允挑眉,“可是,自从我出声后,您便对着环……娘不闻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