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川久未答话。
大长老等得着急,不由抬眼去看他神情,却一眼望进他深不可测的一双黑眸。
“不必忧心,”陆时川语气微冷,但一如既往能让身侧的人感到安定,“萧宗主自会解决。”
大长老也不追问,“是。”
稍久,萧长河果然开口:“陆宗主,我还有一件不情之请,想请陆宗主、不,请长老帮忙。”
他这时还没有对万剑宗有任何垂涎,说话时带着五分装作十分的感激之情,说到这个不情之请,还有些窘迫。
大长老则不明所以,“萧宗主但说无妨。”
萧长河咬了咬牙,直言道:“诸位有所不知,那肆虐的邪灵十分霸道,我只被邪气袭身,竟也好似被它钻入经脉之中,如今幻象频生,我无法集中精力,是以想请长老助我疗伤。”
大长老恍然,“自然可以——”
“等等。”陆时川抬手拦下大长老动作。
不等萧长河脸上的笑意变得难看,他又说,“邪气诡谲,还是让我为萧宗主驱除邪气吧。”
萧长河体内的邪气并非他言语中那么简单,大长老当年便是一时不察被反噬,导致身受重伤,最先在大战中陨落。
“果真?”萧长河喜不自禁,“那就麻烦陆宗主了!”
他对自己的情况心知肚明,还有些担心大长老不能解决他的伤势,如果是天下第一人亲自为他疗伤,结果自然两样。
站在陆时川身侧的楚珩却皱眉道:“你亲自替他驱除邪气?”他是在场之中最了解邪灵入体多么麻烦的人。
更何况萧长河要麻烦的人是陆时川。
“此人是满云宗宗主,他门下长老众多,难道找不出与他修为相等的同门,何必要到万剑宗来装模作样,分明是别有所图。”
萧长河脸色大变!
他之前并未参加各宗会武,也没有见过楚珩,见楚珩穿着万剑宗弟子长袍,理所当然以为这是陆时川弟子,便放出合体初期修为气势,“你这竖子,竟满口胡言!”
楚珩立刻察觉,他不屑冷笑出声,俊逸脸上毫无痛苦之色,然后他对陆时川说:“这可是他自找的。”
陆时川神情平淡。
紧接着,楚珩身上滔天气势喷薄而出!
萧长河首当其冲,他还没回过神,顿觉千万斤重的巨石撞进灵台,压得他喘不过气,楚珩合体后期大圆满的修为狠狠将他压制,耳旁仿佛传来经脉碎裂的可怖声响——
楚珩再冷冷一笑,“我是不是胡言,你最清楚。”
说罢只针对萧长河一人的气势再盛,后者被他话中深意刺得心神一晃,下一刻便被压得狠狠跪在地上,将议事大殿内铺设的青曜石地砖跪得龟裂,跪得五脏险些移位,一口鲜血立时喷了出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直到这口血染红了地砖,明昭和大长老才反应过来——
“够了。”
楚珩挑眉,闻言收势。但也看出陆时川其实对这个萧长河并不放在心上,甚至好似有意纵容他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否则早在一开始便能将他拦下,怎么会等到现在。
萧长河只觉压力一松,脱力般往地上倒去。
所幸及时双手撑地,才没有丢脸至真的摔在众人眼前。他身旁的满云宗长老、弟子,不禁如临大敌。
楚珩抬指弹了弹身上莫须有的灰尘,“竟如此不经事。”他嗓音低沉,下一句只响在萧长河脑海中,“若下次再敢诋毁本座,天下间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你要尽数试过一次才可赴黄泉。”
萧长河直觉一股阴森寒气顺着脚底往上游走。
陆时川不咸不淡训斥了一句,“做事这样无礼,像什么规矩。”
楚珩眯眼看向萧长河。
后者连忙开口,“陆宗主,此事是我不好,与道友无关,”他不敢招惹一位修为远高于自己的人,咬牙说出实情,“我体内邪气的确蔓延迅速,迫不得已之下才拖延至今。”
楚珩轻笑一声。
想到楚珩不必出手就让他毫无反手之力,萧长河头皮发麻,但此时陆时川才是能救下他命的人,他怎么也要找出一个借口,就说:“我并非有意欺瞒,只是邪气蔓延实属常事,我一时心急,忘了提前告知,望陆宗主见谅。”
大长老听着,难免心中复杂。
他对楚珩原本没有多少好感,方才楚珩伤了萧长河他还有些气恼,可此时听来,萧长河竟果真谎报了伤情。
他与陆时川不同,若被邪灵反噬,恐怕难逃重伤。一如楚珩所言,满云宗长老众多,比万剑宗更多出三位,若他们都帮不了萧长河,他又有什么本事能帮。
这样简单的道理,萧长河果真想不到吗……
陆时川将大长老的神情收入眼底,又看向楚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