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谢纯英却暂时不能离开长公主府。因为, 阮姑姑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在长公主吐血晕厥的时候, 谢纯英这个做丈夫的, 明明一开始还在,却在太医没到来之前就离开了,这个事情若被传出去,就与他之前给开瑞帝留下的“谢纯英深爱着长公主”这一形象不符。所以, 他必须在长公主府里坐着。
长公主和谢纯英的婚事算是一种利益层面上的结合。谢纯英不能坏了他们这些年中的安排。
再说,谢纯英确实也担忧着长公主的身体情况。除掉有名无实的婚姻, 他们还是朋友, 是守着某个共同秘密的朋友,是一直配合默契的合作者。就算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谢纯英也会关心长公主。
太医很快就来了,开了药, 也施了针。
知道长公主并无大碍后, 眼看着天色将晚,谢纯英便要告辞了。阮姑姑在内间服侍着长公主喝了药, 走到坐在外间的谢纯英面前,低眉敛目地对着他行了一个礼,道:“谢大人, 可否借一步说话?”
谢纯英隔着衣袖摸了摸那块染血的平安牌,道:“还请姑姑带路。”
阮姑姑把谢纯英领到了一处小花园里。花园中景致不错,被下人们打理得很好。但不知道是不是长公主很少赏景的缘故,各色花糙看上去都显得那么寂寥。这花园中有个面积不小的人工湖,湖中间有一座小小的观景亭。两人只要站在亭子中说话,因四周都很空旷,这说话的内容就绝对传不出去。
阮姑姑跟着长公主很多年了。她极为忠心,是长公主最为信任的人。
傍晚的余晖给谢纯英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阮姑姑一直都是个恪守规矩的人,就算有着长公主的倚重,她依然守着上下尊卑。可现在,她看向谢纯英的眼中却暗含一些同情。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那个孩子和皇后娘娘是同一天生日。”
谢瑾华和当朝皇后是同一天生日。而当朝皇后是长公主和太子的母亲。
“谢大人可知道,这是为何?”阮姑姑问。
谢纯英摇了摇头,却说:“小四本不该生于五月,只是她平日忧思过重,又跌了一跤,小四才会早产。”若是按照十月怀胎来算,谢瑾华本应该在八月份出生。但因为种种意外,他早产足足有三个月。
阮姑姑说:“那孩子和皇后同一天生日,是因为在这一天,长公主入宫参加千秋宴去了,于是那位的身边没有人看着。自燕主死后,长公主心如死灰,绝了一切对外的交际。但皇后娘娘是她的亲生母亲,做母亲的苦苦哀求,长公主身为女儿,纵然心里不愿意去参加宴会,却还是入宫给皇后祝寿了。”
阮姑姑口中的燕主就是指前朝末帝。长公主身边的人对于末帝向来都是用尊称的。
长公主只参加过开瑞二年的千秋宴。开瑞元年时,她以要为亡夫守孝作理由,拒绝戴孝入宫。皇后盼啊盼啊,好容易盼到了开瑞二年,这时候长公主已经改嫁给了谢纯英,皇后终于盼到她入宫了。
但在这一年,长公主府里却出了事。
其实,那位据说在国破时就纵火身亡的前朝静妍公主一直就藏在长公主府内。
静妍公主是末帝的妹妹,小了末帝好几岁,是傅氏女所出。
“谢大人可听明白了?”阮姑姑残忍地道破了真相,“长公主因得了燕主的遗命,一直都想着要好好地照顾燕氏,盼着燕氏能平平安安诞下孩子。所以,她平日里对燕氏极为关心,燕氏根本没有能够动手脚的时机。只有在皇后千秋这一日,长公主终于离开了公主府,所以燕氏就在这一日找到了机会。”
阮姑姑口中的燕氏就是指静妍公主。
“她故意的……”谢纯英确实听明白了。
阮姑姑道:“燕氏喝了药。她是故意的。好在孩子最后平安无事。”最后一句话明显意有所指。到底是曾在宫里待过的人,一句话能透出几个意思。她这话其实就是在说,静妍根本就没顾忌过孩子。
不久前,荣亲王新得了一位庶女,小郡主正巧和太后同一天生日。谢纯英心里清楚,这样的巧合很可能是人为制造的。荣亲王为了能有个可以讨好太后的由头,估计是让孕妇吃药了。医书上有很多种药配合着针灸手段都能达到这种效果,只是有些药对身体伤害大一些,有些药对身体伤害小一些。
而现在阮姑姑告诉谢纯英,谢瑾华之所以会和皇后同一天生日,这也是人为制造的。
荣亲王那边,是荣亲王为了自己的野心逼孕妾喝药。谢瑾华这边,却是他的亲生母亲趁着长公主不在府里自己喝了药。那时,她肚子里的孩子才七个月,早产下来不一定能活,但她却自己喝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