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子是糊名批改的,该录取的录取,该淘汰的淘汰,皇上这一句暗示肯定不能用在这里。但在所有的卷子批改完后,考官们会选出最优的几份卷子,正所谓文无第一,因会试中大都是主观题,而主观题没有统一的评判标准,因此每届会试的前几名就需要考官们好好商议一番了。很多时候,考官们的意见不能统一,即便他们都是文官,但吵到最后没有定论,他们说不定真能为会元的人选打一架。
这里面有一些不成文的规定。比如说,如果有两个人,一个人才十几岁,另一个人已经二三十岁了,他们的卷子都答得很好,实在分不出高下,考官们大都想要压一压十几岁那位的风头,把二三十岁的那位定为会元。因为,文人们都信奉一点,要多给年轻人制造一些波折,这是为了年轻人好啊!
然而,现在皇上说了,年纪不是问题。
即便开瑞帝特别盼着安朝能出个六元,可他不是一个不着调的皇帝,他不会直接暗示考官们把谢瑾华点为会元,只能在谢瑾华自己表现得很好的基础上,让他尽量不要因为某些不成为的规定吃亏。
当然了,如果谢瑾华的表现超出了所有人,那么会元必然就是他了!要知道,现在有了《秋林文报》的存在,会试前几名的卷子到时候也会被刊登在报纸上,这能在最大程度上保证了会试的公平。
柯祺不需要谢瑾华被优待,他只要谢瑾华能拥有公平。
所有的殚精竭虑不过都是为了不叫谢瑾华自身的优秀被一些所谓的世俗规则辜负了而已。
新婚第二日,是新妇敬茶日。
柯祺和谢瑾华早早就起了,和三嫂正式见过面以后,吃了新婚夫妇的狗粮,才回到维桢阁。厉阳一脸兴奋地等在院门口。见两位主子回来了,他兴高采烈地迎了上来,道:“成绩出来了,恭喜……”
“难道是我记错日子了?这不是会试放榜的日子吧?”柯祺立刻打断了厉阳的话。
厉阳愣了一下,说:“不是会试……是县试啊!”
二月,不光是会试的考试日子,也是童试中县试的考试日子。县试年年有,柯祺去年六月出孝,今年才有机会参加县试。因为谢瑾华之前的精神状态不好,府里又忙着谢三的婚事,柯祺虽然参加了县试,却忘了出成绩的日子。他光惦记着谢瑾华是不是能得会元了,把自己的县试结果抛在了脑后。
谢瑾华倒是记得柯祺的事,可去年他参加县试时,明明一直到三月中旬才出成绩,还以为今年也是一样的。却没想到,今年的县试因为撞上了会试,所以考试的时间提前几日,出成绩也更快一点。
谢瑾华几天前还问过柯祺,县试是不是三月中旬出成绩。
柯祺那时也许是走神了,回了谢瑾华一个无比肯定的“嗯”。
谁能想到,柯祺是真把自己的事情忘掉了!
因着这件事,谢瑾华心里忽然又冒出了一个脑洞。他是正道的武林盟主,柯祺是魔教教主,他们阴差阳错下互相隐瞒身份成为了好朋友。忽然有一日,谢盟主的身份暴露了,他被正道背叛了,人人都以为他拥有一件绝世神兵,得神兵者得天下,正道的伪君子们故意陷害他,坏了他的名声好来追杀他。只有柯教主还坚定地站在谢盟主身边,他不介意谢盟主早先的隐瞒,愿意为他与整个武林为敌。
然而,四拳难敌众手。逃亡到最后,他们只剩了最后一匹马,于是只能共乘。柯教主把谢盟主抱在怀里,骑马朝安全的地方奔去。终于到达目的地时,两人都松了一口气。这时,心弦一松的柯教主差一点从马上摔了下来。原来,他的背上早已经中了两箭。他忽略了自己的伤,只求谢盟主能平安。
那箭虽然没有射中要害,可柯教主受伤后依然带着谢盟主逃亡,这伤拖到现在已是很严重了。
到底要多在意一个人,才能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只为了能护他周全呢?
谢瑾华再一次被自己的脑洞虐到了。
这一番想象看似花了不少时间,其实刚够厉阳说出县试的结果。柯祺拿到了县案首呢!
“恭喜啊,柯弟。”哪怕自己已经连得四元,谢瑾华却为柯祺的一个县案首感到无比高兴。
柯祺摸了摸鼻子,叹着气说:“革命刚刚开始,同志继续努力啊。”
谢瑾华觉得柯祺这一副不骄不躁的模样,真有大将之风啊,不愧是年少有为的魔教之主啊!
柯祺是真觉得小小的县试没什么好在意的。随着会试的放榜日越来越近,他心里才有了一些紧张之感。谢瑾华与他相反,先为了柯祺的县案首大赏下人,然后就满脑子的前世今生了。会试算什么,他已沉迷于话本的创造不能自拔。他把新脑洞记下来,寄给了季达。没过两日,季达的回信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