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汉刚因赵清河的出现熄灭的火气又复燃起来,“想要酿酒方子就算我死了也不能!你们趁火打劫拿走我酒坊我没得说,是我着急要钱,亏了就亏了儿子要紧。现在想找我要酿酒方子,没门!”
赵老二拉住要发飙的王氏,表情痛心疾首:“大哥,你这话可说得我这兄弟寒心啊,怎么能说我们趁火打击?你都祸祸你那酒坊这么多年了,我还按照原价买回,而且当即就给了银子,若不是兄弟,哪会这么痛快。”
赵老汉心中顿时憋了一口浊气,他这酒坊买的时候确实是那个价,可自打渡口一开,这原本荒凉的地界变得热闹起来,不少来着做买卖的,铺子也跟着涨价。他这酒坊虽然是偏了些,可卖个50两没问题,可这事出得急,为了救赵清河着急筹钱只能十两给卖了。
慌忙中又在契约上被这弟弟吃了空子,现在不仅酒坊是这赵老二的,就连官府的榷酒以及酿好的酒和之前囤的米粮也属于他的。
榷酒亦为酒的酿造和专卖资格,大佑朝对此明文规定,非特许的商人则不允许从事酒业的经营。想获得特许的商人或酒户在交纳一定的款项并接受管理的条件下,才能自酿自销或经理购销事宜。
这几年大佑朝边疆被外邦侵犯,天灾人祸不断,使得国库空虚,为了敛财对榷酒要求更高。加之地方官员的腐败,不仅税收高昂,想要获得榷酒资格还需付不少的打点费用。因此赵老汉酒坊虽然生意好,可挣到手里的却没几个钱。
外人不知,只以为门庭若市必是赚大发了,否则赵清河怎会跟个小少爷似的,那穿戴那花销,真真让人眼馋。却不知赵老汉两口子这是自个吃糠咽菜,每日起早贪黑才抠出几个钱给赵清河花费。就这还被赵清河嫌弃,觉得给太少,纯属打发叫花子,对赵老汉两口子冷言冷语,除了要钱压根不会归家。
打点费是一年一次的收,如今是年初,赵老汉早就把这打点费交了,所以才闹得身无分文,得卖酒坊筹钱。
赵老汉原本想着酒坊卖掉不怕,只要有榷酒他可以在家里继续酿酒,然后挑到渡口贩卖。他这些年也混了个脸熟,只要酒好就不怕卖不掉,没想到竟然被赵老二骗走。他们如今根本没有银钱再交一次,这几日正犯愁着呢。
赵清河一直混混沌沌的,前身又无太多酒坊的记忆,所以完全不知晓赵家正面临着什么样的困境。为了给赵清河补身子,每日鸡鸭鱼肉一直不断,把老两口最后那点银子也给折腾没了。
今日赵老二两口子的来意是想让赵老汉为他们酿酒,赵老汉酿的酒小有名气,这渡口不止一家酒坊,竞争颇为激烈,若想多赚钱还真得赵老汉出山。原想着这一家子如今走投无路,他们只要一开口,这赵老汉必定是感恩戴德的为他们效劳,这酿酒不难可想酿好酒还是得找有经验的人,否则就是有了方子也不一定能酿出好酒来。结果这赵老汉竟因为被骗之事犯浑,就是不肯答应。
既然叫不动人,那就拿到酿酒方子。世上能人这么多,有了方子还怕酿不出好酒来?不过是麻烦了点罢了。
赵老汉心中憋气,一口气差点没能喘上来。赵清河见状,赶紧上前扶住赵老汉,为他抚背顺气,又掐他穴位,“爹,别生气,来跟我吸气,呼气……”
赵老汉跟着做了几回,涨红的脸这才渐渐恢复正常。慌了神的张氏这才微微平静下来,抹着泪道:“老头子,你可得悠着点,要是你去了,我们这家就真的垮啦。”
赵老汉恨恨道:“我死不了。”
赵老汉也曾风光过,如今到了晚年竟到这般田地,实在是造物弄人。
赵老二和王氏却是意外,这赵清河从前不是最看不起自个老爹老娘吗,自打上学堂之后,莫说孝顺连爹娘都不叫了,更别提亲近,只恨不得永远不用回这个家。这是整个翠山村都知道的事,王氏还曾用他做例子训斥自个的儿女,要是谁这么没良心,她直接撕了喂狗。
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可赵老二深信狗改不了吃屎,对着赵清河道:“清河,你劝劝你爹,现在可不是置气的时候。你爹现在没了酒坊和榷酒,怎么维持一家三口的生计?怎么供你读书供你花销?你家里只剩下两亩薄田,能凑个口粮都不易,别这不识好人心拧着。咱们总归都是一家人,我还能害你们不成?这做人可不能糊涂啊。”
赵清河诧异,琐碎的记忆里他们家不止这些田地才是,每年还需要雇人去种。他们家酿酒可都是用的自家地里长的粮食,怎么就剩下两亩薄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