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能用正常人的逻辑来思考种马的世界么。
房间很宽敞,地板和墙壁都是暖暖的黄色,拉开深棕色的窗帘,阳光便倾泄下来,争先恐后地挤满每一个角落。
昨晚才下过雨,空气中带着种泥土的清香,叶梓走到阳台上往下望,满目的鲜红瞬间便让他忘记了呼吸。
鸢鹭。
飞向天空的鸟。
在瞧见花的第一眼,这个名字便浮现在脑海当中。
冰镜是透明的,浮雕是木头的深棕色,而这满目欲滴的鲜红,才是这花本身的颜色。墨绿的荆棘缠绕在花枝上,不停歇地向上攀爬,吸取着本该输送给花朵的养分,但无论荆棘如何生长,花朵始终都比它高一些,这距离也许很细微,却始终没有被逾越。
这是泽玛西亚家族的家徽。
叶梓屏住了呼吸,忽然有种流泪的冲动。
真糟糕呢,这种突然来到的情感……莫非是原主的记忆和情感在这个身体里复苏?
艾索里尼端着泡好的红茶轻轻敲了敲门,意料之外地没有得到回应,他皱了皱眉,轻轻道:“大少爷,您的红茶。”
在休斯顿已经成为泽玛西亚家主的如今,管家本该称呼他一声“家主”的,但艾索里尼毕竟是老资格了,妻子早逝且膝下无子,他从上一任家主在世时就一直在城主府之中看着两位少爷长大,感情自是不同。
所以在门内仍旧没有回音时,他轻柔地推开了门,熟门熟路地将冒着热气的红茶放在案几之上,看向书桌旁的家主。
休斯顿在发呆。
书桌上整齐地摆放着索特城的文件,有一份打开了放在正中间,羽毛笔也搁在手边,碧绿的眸子凝视着白纸上的黑字,很认真的样子。
但熟悉的人却能从那涣散的眸光里瞧出他的分心。
一个优秀的管家,自然是要为主人分忧解难的,而如同艾索里尼这样能力卓绝的管家,甚至能做到在家主没有开口的情况下了解到他所忧心的。
红茶的馨香慢慢飘散在空气中,清新淡雅,让浮躁的心境不觉沉淀下来,艾索里尼劝慰道:“圣德里安是王国最好的学校,小少爷在那里一定会学到很多东西,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管家语重心长:“他已经长大了。”
埃尔维斯的母亲是个身体不好的没落贵族,病态的苍白和温柔的性格赋予她楚楚可怜的特质,很容易让男人升起强烈的保护欲。
这位母亲在产下心爱男人的孩子之后不久便死去了,因而埃尔维斯从小便在家主夫人膝下长大,和休斯顿自是亲密。
索特城近日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所以经验丰富的管家断定家主是因为弟弟即将离家而烦忧。
但这一次,他却料错了。
休斯顿阖上翡翠一般的眸子,疲惫地叹了口气,揉着额头道:“我觉得,埃尔维斯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艾索里尼静候下文。
休斯顿一手无意识地转着笔,道:“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太真实的梦。
埃尔维斯从小便与乖巧听话无缘,在父母死后愈加调皮捣蛋,总是做出许多在旁人瞧来很是奇怪的行为,眼中更有种高高在上的冷漠——
小小年纪就继任城主、将索特城打理地井井有条的泽玛西亚家主,当然不会瞧不出这一点。
因而即使埃尔维斯已经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两人之间也始终有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隔膜。
但在昨日的梦里,总是闯祸的弟弟脸庞上带着种真实的恐慌,清秀的的脸扭曲着想要抓住他的手,仿佛深陷无边汪洋的人想要抓住唯一的浮木。
他立在原地,说不出话也做不出动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身影一点一点如轻烟般飘散了……
无能为力的感觉。
休斯顿轻轻道:“梦里面埃尔维斯向我求救,之后像是被什么强大的力量拉扯着一般消逝了。”
室内静寂无声。
这个世界上魔法师的地位总是比剑士高些,只因为魔法实在是太神秘了……没有什么是魔法做不到的。
改换灵魂的法子,人族少有涉猎,魔族倒是擅长。
气氛一时间沉重起来。
艾索里尼严肃道:“莫非小少爷被魔族禁锢了灵魂?”
休斯顿摇摇头:“埃尔维斯并没有这样的价值。”涉及到灵魂的魔法,即便是魔族来使用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何况魔族早在千年之前被法圣亚岱尔·班森和他的弟子们献祭生命封印在了大陆反面。
艾索里尼想了想,假设道:“或者是小少爷得到了一本邪恶的魔法师,召唤出了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