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旗云与洛平素来积怨,平日动他不得,这回逮到机会,自然不会出手相助。
周棠闻言,怒发冲冠,随手抄起一柄长枪,哧拉一声捅进杨旗云的衣襟中,把他挑在枪尖拎了起来。
他星眸微眯,声音冷冽:“那是本王的人,本王要他回来,就一定要毫发无伤地回来!舍生取义?杨大人若是不把兵印交出来,本王现在就让你舍生取义!”
……周棠如愿抢得了守城军的兵权。
只听杨旗云在他身后破口大骂:“竖子无耻!你这般威胁朝廷命官,本官定要奏禀圣上,看你一个落拓王爷能嚣张到几时!”
杨知州的兵印与章将军的兵印相合一盖,守城军便出城迎战去了。
章将军的儿子章主簿听说洛平被擒作人质,颇为担忧。见了越王也不顾不得小妹叫他传达的绵绵情话了,忙问道:“慕权兄可还安好?”
周棠正急得一肚子邪火,又想起那日所见这人与小夫子的亲密,当即转头就骂:“关你屁事!”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
炮子山上来一炮,你说不要我说要。
☆、第四十一章 惊天变(中)
晴光乍暖,今日是个好天。
地上的湿气被蒸了起来,把连日来的沉郁气息一扫而空。就连最阴冷破败的那座营帐顶上,也分到了一缕阳光。
只是这缕阳光,终究照不到营帐中的人。
“先生,先生,起来喝点水吧。”二丫端着碗凉水,蹲到洛平跟前,小声叫他。
洛平却似没有听见,蹙眉昏睡。
二丫无法,只能放下水碗。
洛平身上全是汗,衣裳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二丫不好给他换,就用布巾给他擦:“前两日先生照顾我,如今我好了,先生却病倒了,这可怎么办呢。”
发了这么多汗,洛平高热却未退去,摸上去仍是滚烫一片。起先还能有些意识,能说两句宽慰的话,现在已连话也说不完整了,说出来的都是胡话,二丫一句也听不懂。
二丫知道,外头的都是坏蛋,只有先生是好人,也知道先生是坏蛋们很看重的人质,若不是先生跟他们谈了条件,自己恐怕早就死无全尸了。
纵然如此,那些山匪却对洛平的病不闻不问,只是吊着他一口气,没死就行了。
眼看着先生越来越虚弱,二丫急得直掉眼泪。
先生昏迷之前跟她说过:“稍安勿躁,不出两日,定会有人来救。”
这话说过之后已过去一天半了,二丫心中越发忐忑。谁会来救他们?都说红巾寨杀人不眨眼,连皇帝老儿都不怕,那个沈六武艺又十分了得,若是先生说的人斗不过他怎么办?
她想着想着越发害怕,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日头渐高,从帐顶中央直直照耀下来,印在洛平的眼睑上,不知是不是因为刺目,洛平的睫毛颤了几下,眼睛竟睁开一条缝。
“来了……”他喃喃。
二丫一愣,眼泪汪汪地问:“先生醒了?什么来了?”
洛平好似没有听见她的话,还在自语:“来了……陛下……”
那铁骑的声音从地面传来,一震又一震,和着他的心跳,砰砰作响。
此时周棠和章将军率领五百骑兵,出城直奔炮子山洼地。
营地中的数十个红巾匪见到这阵仗,当场吓得腿软,没能反抗几下便弃营投降了。
周棠找到洛平时,吓得倒抽一口气,没理会旁边的小姑娘哭得稀里哗啦,颤着双臂把洛平抱起来,轻轻唤道:“小夫子?怎么这样烫……小夫子你醒醒啊,小棠来了……”
洛平烧得糊涂,勉力睁眼,看见周棠俊逸的面容,笑得极温柔:“陛下……”
周棠一愣。
“陛下荣归……咳,百姓点在秦水中的河灯……你可看见了?”
明知是小夫子烧得神志不清在说胡话,周棠却忽然感到胸腔中一阵揪痛,不由得顺着他的话答应:“嗯,我看见了。”
……
“一、二……二十一、二十二……二十六、二十七。二十七。”周棠带他离开营帐,走一路,洛平数着数。
周棠莞尔:“在数我的步子?二十七步,后面怎么不数了?”
洛平摇了摇头:“第二十七盏。”
“第二十七盏?什么?河灯?它怎么了?”
周棠怀抱着他上马,紧紧揽在自己襟前,与他边说话边前行。两人呼吸交错,颠簸中洛平仰头看他:“陛下……”
洛平的眸光中像是盈了一层水,半点不似平时严肃拘谨的模样,直把周棠看得心猿意马,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小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