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轿后头跟着一队锦衣卫,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气势凛然,令人不敢直视。
那软轿内不知坐着何人。
一路过去,看到的人皆屏息凝神,退守两侧,行跪拜大礼,深深叩首,连头都不敢抬,生恐惊扰了贵人。
如此情状,可见软轿内其人身份之高贵。
有新来的小太监不懂事,等那软轿过了,偷偷的问身边人,“这里头坐着的人是谁?”
感觉竟是比皇帝的架子都要大了。
那小太监身边站着一个老太监,听到他的话,立刻将他的嘴给捂住了。
“你这贱皮子,不要命了?那可是厂公。”
厂公?
小太监浑身一抖,登时跪了下来。
双膝砸在硬实青砖地上,面色惨白,整个人差点晕厥。
在周朝,你可以不知道皇帝是谁,但你不能不知道厂公高凤年。
二十五岁的年纪,便已是权倾朝野的司礼监掌印太监。
执掌东厂,归拢锦衣卫,说一不二。
如今皇帝病危,这高凤年更是嚣张,一副恨不能自己坐上龙椅的样子。
一个太监,居然有此等野心。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你说为何无人敢出来与其抗衡?
周朝皇帝病危,整个周宫里头只有一位太后。
偏那位太后又是个性子软弱的。
对高凤年又惧又怕,就连办个寿宴,都称病,然后将那主位拱手相让了。
这可了得。
小太监坐上了太后的位置,这可是大逆不道,欺君罔上的大罪啊!
自诩忠臣一族的大臣们聚在一起,一脸敌视的看着坐在主位上的高凤年。
那是一个面容俊美的年轻太监。
他坐在首位,身上居然穿着蟒袍。
那蟒袍以金线打底,上头是彩色绒线刺绣,小小一件衣裳,动用了整个宫廷绣衣坊,历时半年制作而成,可见其珍贵程度,真是比龙袍都精细。
如此精细出来的蟒袍,自然与众不同,穿在男人身上,灯火熠熠,一派华贵雍容之相。
男人虽是宦官,但阴而不柔,妖而不媚。
衬着身上的蟒袍,居然透出几分华丽倾城色。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阉宦高凤年。
年纪轻轻,就心思缜密,绝顶聪明。忍辱负重从一个小小的洒扫太监,到如今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传闻其手段残忍,心狠挑剔,犯到他手上,真不如自个儿下十八层地狱。
高凤年私设的密牢内,简直比死人坑都精彩。满清十大酷刑都是轻的。
听说最惨的当属当初领养他的那个大太监。
怜惜他小小一人,要举着比他都高的扫帚打扫宫道,还要被年长的太监欺辱。
心生同情,将他调到了身边,悉心呵护,堪比亲儿。
却不想这高凤年掌权后,第一件事就是那把大太监做成人彘,变成了厕所。
此等恩将仇报,忘恩负义之人,真真是个纯小人!
不过也因着这事,所以彻底奠基了高凤年在别人心中阴森可怖的形象。
谁都不敢在他的面前讲情面。
……
太后寿宴,高凤年吩咐大办。
宴殿之上,觥筹交错,清音点点。
男人垂着眉眼,露出那张漂亮到过分的脸。
他拿着手里素白的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拭自己的手。
那手干净纤弱,跟男人那身子透明到几乎苍白的肌肤十分匹配。
不过如此漂亮的一双手,别人瞧见,只会觉得惊惧,而不会心生惊艳。
因为这位厂公用这双手杀起人来,那真是一爪一个准。
“厂公可是觉得无趣了?”守在高凤年身边的一个太监凑过来,讨好道:“奴才听说桂阁老的女儿可是难得的姿色倾国,若巫女洛神。自小便诗才天成,被人誉为神童。琴棋音律,书画诗词,样样皆通。听说还会失传已久的飞天舞。”
“嗯?”
高凤年挑了挑眉,视线落到下首处蹲在一堆忠臣之间,一脸嫌弃的桂阁老脸上。
高凤年扔了帕子,“人呢?”
“厂公忘了,小年的时候,司命所算出陛下恐过不了这个年,便提出要拿阴年阴日出生之人的命格相抗衡。您一口气给陛下纳了十名阴年阴日出生的娘娘。里头就有桂阁老那位。”
“如今,那位是陛下的桂昭仪。”
高凤年虽不感兴趣,但能膈应那些老找茬的糊涂虫,他也是愿意的。
反正闲着无事。
“既如此,那便唤来,与桂阁老一道享享天伦之乐,让本宫也沾沾光,瞧瞧这位皇城第一美人。”
听到这话,桂阁老气得胡子都要竖起来了,却被他身边的人拽住了宽袖。
“小不忍则乱大谋。”
那太监一脸喜色,“厂公放心,奴才亲自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