泓禄拨了拨苏清额前浸着水渍的头发,侧头看向一旁的李顺道:“册封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李顺低垂着脑袋,思索了一番泓禄的话后恭谨道:“都安排好了,苏清姑娘住在平乐苑,宫女太监也都是精心挑选过的。”
听到李顺的话,泓禄点了点头道:“那就平乐苑吧,清净些。”一边说着,视线落到苏清那竟然打起了小鼾的秀气鼻头上,指尖微动,伸手捏了捏苏清冒着热气的鼻尖。
苏清受扰,皱着鼻子转了一个头,那红彤彤的脸上满是被热出来的细汗,随着那细汗的愈发增加,泓禄看着那层出不穷的热汗,却是不知为何微微敛起了眉。
幽闭的房间之中,从苏清的身上,淡淡幽幽的传来一阵清腻的味道,随着热汗的排出,竟是盖过了那苦涩的药味,泓禄略一思索,收回了放在苏清脸上的手。
苏清是被热醒的,当她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泓禄那白皙俊朗的面容,在窗棂之中透出的细光下,清晰的连眼帘下那略青的颜色都看的一清二楚。
苏清的身子酸痛的很,她看了一眼身上盖的薄被,想起昨天晚上一团糟的事情,忍不住皱起了眉,轻轻动了动麻木的胳膊,一侧头,却是对上了泓禄那黝黑的眸子。
没有了昨日的酒意,今日的泓禄依旧如往常一般的冷漠高贵,他慢慢的抽出放置在苏清身下的手翻身下榻,那绣着蟠龙纹图案的龙袍经过一夜的睡躺,已经有些褶皱,但却依旧掩不住泓禄那身芝兰玉树的清冷气质。
双手置于身后,泓禄习惯性的去摩挲那挽在手腕处的佛珠,冷眼看着蜷在榻上,发丝凌乱,面色苍白的苏清,声音低哑道:“闹够了?”
那泛着冰渣子一样的声音让刚刚大病初愈的苏清攥紧了手里的薄被,她扯了扯身上干巴巴的好像酸干菜一样的宫装,抬头看着泓禄的目光带着一股湿漉漉的感觉。
“陛下。”门外的李顺听到里头的声音,轻声询问道。
“进来。”泓禄的视线一直冷意意的看着苏清,置在身后的手慢悠悠的点着那佛珠,指尖有些微颤,昨晚被压了一晚上,确是有些麻了。
泓禄身后,李顺弓着身子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那青釉色的瓷盅侧放置着一只白瓷勺,尾柄处刻着一朵清梅,小巧精致。
“陛下,参归炖鸡,安神定悸,可大补元气。”
泓禄轻“嗯”一声,李顺便侧身,端着那托盘去了苏清榻前道:“婉仪,请。”
青釉色瓷盅的盖子被掀开,里面浓郁的鸡汤味道弥漫开来,酥软的鸡肉,糯白的瓷团,让一天一夜都没有好好吃东西,又折腾了许久的苏清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只那李顺顺嘴的“婉仪”二字,让苏清本来就苍白的脸,愈发的变得难看了几分。
御膳房做的东西当然是极好的,但苏清心中抑郁,在泓禄冷冰冰的目光下喝着那参归炖鸡,就如同白水一般,毫无味道。
天色尚早,苏清窝在榻上,小心翼翼的喝着那参归炖鸡,完全没有了昨日那仗着头疼脑热,不顾一切闹起来的大志气,只不时的看一眼站在榻侧的泓禄,对上那墨黑的眼睛,“咕噜噜”的一下便把手里的汤灌完了。
苏清料想的没错,当她把那参归炖汤喝完之后,泓禄抬腿便走,连一个眼神都舍不得留给她。
看着泓禄那消失在房间中的身影,苏清终于的大大的吐出一口气,低头自己身上沾着乱七八糟药汁和汗渍的宫装和薄被,忍不住嫌恶的皱了皱眉。
苏清从榻上起身,腿脚还有些软绵绵的,脑袋也钝痛的很,她四处看了看,走到那装着清水的铜盆便净了净手,然后抹了一把脸,清冽的水一下便打散了她混沌的思绪,让苏清脑子清明了几分。
“彭!”的一声,房门被打开,苏清正擦着手,被那略大的动静吓了一跳,转身便看到一个年纪稍大的嬷嬷穿着勒紧的宫装,身后带着几个小宫女毕恭毕敬的进来,为首站着的那嬷嬷对着苏清欠了欠身道:“婉仪吉祥,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来为婉仪净身。”
苏清一看那嬷嬷便知道是个不好惹的人,单那犀利的目光上下扫视了自己一眼,她就感觉发软的腿脚愈发的酸软了几分,但是这些嬷嬷宫女不是苏清想回绝便可以回绝的了的,不过这皇后娘娘也是心急,这皇帝一走便派了人来,是生怕折腾自己折腾的晚了吗?
撑着身子对那嬷嬷欠了欠身,苏清声音有些哑意道:“有劳嬷嬷了。”
徐嬷嬷声音洪亮,端着身子对苏清的行礼毫无愧疚的全承道:“婉仪不必多礼,那懿旨未下,奴婢虽然称您婉仪,但却是不承礼了。”说罢,侧头对着身后的一众宫女道:“愣着做什么,还不伺候婉仪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