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
门开了,脱了一身军装的顾少一笔挺的站在门外,白色衬衫袖子卷到手踝,干净利落。
看着里面手忙脚乱的众人,皱眉,眼神向下,当触及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夏成蹊时,心跳骤然一停,快步上前,躬身,一手搂住他膝盖,一手环住腰背,小心翼翼的抱起。
夏成蹊昏昏沉沉的,感觉自己被人抱起,宽阔胸膛令他格外安心,听着胸膛里强健有力的心跳声,下意识的将赤裸的双手环上他脖子,头窝在他肩颈,甚是依赖的模样,他知道这是谁。
睁开眼睛,顾少一那张英俊到无法挑剔的脸在眼前放大,夏成蹊才哭过的眼睛又蒙上一层眼泪,哽咽低语,“哥,我疼。”
顾少一不敢碰到他伤口,将他放到手术台上,轻拍的安抚他,“男子汉,勇敢一点,取两颗子弹而已。”
夏成蹊不松手,顾少一也不敢勉强他,只得坐到手术台上,仍由他伏在自己怀里,夏成蹊低声啜泣道:“哥,别解剖我。”
顾少一朝后看了一眼他腿上及背上的伤,“别怕,是要把你身上的两颗子弹取出来,有我在,没人能解剖你。”
“可是麻药对我没效果,我疼。”哭过的嗓音软软糯糯的,颤抖的音线带着泣音与厚重的鼻音,吸鼻,可怜兮兮的语气,一听便让人舍不得拒绝。
顾少一语气尽量的温和,“我在这陪着你,抓着我的手。”
在场的医生纷纷石化,世界末日结束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丧尸都开始跳街舞了?一向冷漠威严的少将,竟然会像哄孩子一样,哄着人?
这简直不可思议,感觉像疯了。
不仅是医生们想不通,就连一直陪着顾少一的楚谯也想不通,至今心肝都在颤。
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当那士兵报告说周正捉拿叛乱者时,顾少一整个人如同修罗上身,昏迷了五个小时后也不管自己身体状态恢复如何,直接杀到了审讯室,看到一身血淋淋的夏成蹊,当即一脚把周正踹翻,枪头对准了他。
楚谯觉得当时如果不是自己拼死拦住,他丝毫不怀疑盛怒之下的顾少一会不会当场就把周正给毙了。
可是他不明白的是,明明只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为什么能让少将如此看重,而且看少将如此哄人的样子,明明就是在对一个相爱已久的恋人,无比宠溺的模样。
要说楚谯不明白也还情有可原,但顾少一自己,也不明白。
他只是在听到士兵报告说周正抓的人是夏成蹊,说周正打了夏成蹊两枪,说周正在审讯室里审问夏成蹊时,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夏成蹊这三个字牢牢吸引,这个名字仿佛早已刻进他骨血里,只要稍稍一提,就能将他骨子所有封存的爱意统统释放出来。
就像是一种本能,在面对夏成蹊时,爱他,疼他的本能。
“忍着点,把子弹取出来,否则嵌在骨头里肉里,生锈了怎么办?”
楚谯捂脸没法看手术台,简直对顾少一这一番胡编乱造的话无从辩驳。
原来少将信口雌黄起来,一套一套的。
“咬着。”顾少一将手腕递到夏成蹊嘴边,“疼就咬着。”
楚谯一惊,连忙上前,提醒他,“少将!”
顾少一知道楚谯的意思,夏成蹊丧尸身份,被他咬,和被外面的丧尸咬,没什么不同。
楚谯递上一块小的木块,顾少一拿着,开玩笑似的说,“咬这个,还是咬这个?”
咬我的手,还是咬这个木块。
夏成蹊蓄着泪的眼睛望着那木块,委委屈屈的放在嘴里,狠狠咬住,然后伏在他怀里,不说话了。
顾少一示意医生开始,那几个石化的医生这才回过神来,握着手术刀正准备动手时,就听到顾少一皱眉的看着他们,急促道:“轻点。”
几个医生简直欲哭无泪。
您怀里的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体质,连麻药都无效,这是取子弹,从骨头里肉里把子弹剜出来,活生生的在肉上面动刀子,怎么轻?
那医生真想把手术刀塞顾少一手里,你来你来,手术刀给你你来做,我看你是怎么轻的。
可他没这个胆子,只是讪笑着说是。
医生用碘酒清理夏成蹊伤口附近的血迹,可单单只是这清理的过程,就让夏成蹊疼的在顾少一怀里直打颤。
顾少一为了防止他乱动,死死抱着他不让他打幅度动弹,“乖啊,别动,一会就没事了。”
说完,瞪着那医生,“轻点!”
医生这职业简直没法干了!
身边的护士过来给医生擦头上的汗,医生苦笑着看着顾少一,“少将,接下来我就要取子弹了,可能有些疼,麻烦您按住了,千万不能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