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枫见到了诸时军就上火,可当着小鲜的面,她也不想闹得特别僵。从刚刚祖孙俩一说一合的反应看,小鲜对诸时军很是尊敬。
“老爷子啊,这位是?”金村长也看过几个背着登山包到葛村的怪人。好好的村招待所不住。喜欢那个大帐篷呆在山上,说那叫野营。可这个年轻的女人看上去可不像是来野营的。他和老爷子私交好。每年的清明端午中秋也从来没见老爷子出门祭拜什么人,只有一次老爷子喝多了几杯,嘴里不住地说着,都走了,都走了。
“她是小鲜的姑姑,从北京来的,”诸时军听小鲜的爸爸提起过他的妹妹,兄妹俩的感情一直挺好的。
“北京来的?那一定是累坏了,坐着坐着。我家还有两条从潭子里钓上来的大草鱼,今晚就招待客人好了。小鲜你跟我回去,我顺便让你大婶子给你们带几个鸡蛋。”村长就跟自家来了客人似的,很是热情地招待着。
诸时军喜欢干净安静,屋外除了棵梨树和年前改种了半亩蔬菜和半亩西瓜的那亩地外,没有搭建鸡窝鸭笼的。村长和苗寨那头的关系好了,就跟苗人学了几手钓鱼的功夫,隔三差五都能在水潭里钓上几条大肥鱼。
小鲜应了一声,她还在诧异着卓枫刚才的那番话。三点多了。下山的车也没了,卓枫是“她”的姑姑,总不能让她住到招待所里。
跟卓枫回北京这档子事。小鲜还没放到心里头去。这两年里,为了保证“甘蔗苗”的吃饭问题,贵阳她也偷偷去了几次。在花鸟市场一带,她的香花槐也算小有名气,现在堆在了空间里的钱也有二十几万了。
村里的人都说村里现在最有钱的就属村里的种田种辣椒大户毛小春一家,说他是个地地道道的万元户,其实小鲜可比他有钱多了,只是四间瓦房住着冬暖夏凉的,小鲜才没那心思去跟风学村民造啥楼房呢。
小鲜出了门后,莲嫂一听说有客人,看看诸家厨房里烧火的柴禾不多了,也去邻居家借干柴去了。屋子里留了诸时军和卓枫两人,显得很沉闷。
“你把小鲜带得很不错,”卓枫的话语里带上了些吃味。小鲜还不懂事,她要是知道了自己的父母都是被诸时军牵连的她哪里还会和诸时军那么亲近。
“你是想带小鲜回去?这件事你还得问她的主意,”小鲜今年满十岁了,照着法律的规定诸时军是小鲜的外公,卓枫身后是小鲜的爷爷奶奶,都是直系的亲属,享有同等位次的监护权。十岁的孩子,要更换监护人是要遵询她个人的意见的。
“你不用假惺惺,摆出了副很民主的样子。小鲜和我们家不亲,我问了也是白问,谁知道你有没有在背后教唆她,说了我们家不好的话,”卓枫气呼呼着,将那个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搁。
“我从来没有在校鲜面前提起她的父母,到现在她都只是知道她父母出了远门,”这完全是诸时军一厢情愿的想法,真要是十岁大的“小鲜”,倒还可能被蒙在鼓里,真实年龄都二十了的小鲜,可不会这么认为。
她知道“小鲜”的父母死了,也知道诸时军的枕头下压着张“她”满月时的照片。照片上那个有双温柔的眼眸的女人和笑起来很是憨厚的男人,就是她这一世的亲生父母。
他们都已经死了。小鲜并没有为此有过多的伤感,前世她是个孤儿,对于亲情的概念还是从诸时军身上学会的。
“我这趟来是一定要带小鲜走的。大哥和嫂子的骨灰还寄存在了北京的朝阳殡仪馆里,四年了都还没下葬。小鲜是他们唯一的女儿,我想将骨灰带回老家去,我爸妈盼了很久了。”卓枫说着,言辞间梗咽了起来,她控制着眼泪,不让自己在外人面前失态。
四年了,为了不惊扰哥嫂的在天之灵,她一直没有移动过那两个骨灰罐。
哥哥和嫂嫂在自杀前,留下了封遗书。嫂子说,这辈子因为她的缘故,大哥活着时不能在家里陪伴公公婆婆,那就让他带着她死了后,葬在了大哥的家乡。
那封信,诸时军也是读过的,这一次,他没有反对。
“等吃过饭,我和小鲜说说。”诸时军仿佛一瞬老了许多,他没再反对,背着手走进了里屋。
卓枫放下了登山包,今晚她也打算留下来,可以看一看小侄女这几年是生活在了一个怎么样的环境里。
“是小鲜的姑姑吧,来,别站着,坐下来吹吹风扇,”莲嫂带着几捆借来的柴禾回来了。
自从村里发生了那次山洪塌方后,村后山就被有计划的用作育山养林了,山里三年以上的柴禾是不能随意砍的。村民用的柴禾都是些晒干了的蕨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