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葛村。再也不是那个靠着镇里的补贴款过日子的穷山村嘞。
夜色漆如墨,村长的那口黄牙在了夜里,显出了几分光亮。
诸时军从那天的村民大会后,先是回家好好请教了一番莲嫂,他私以为小鲜好运得到了好的印度稻种,其他的种田诀窍和劳力全都是莲嫂使得力。
不过小鲜种田开始一直都是由莲嫂亲自陪着的,从用苜蓿肥田,再到插秧分苗。中间的每个步骤她都没有拉下。所以老爷子问起来,她还真能说了个头头是道。
对于莲嫂那套看似古怪的新式耕地方式,老爷子一时还消化不了。他又下了趟山,请教了白家古镇的老技术员,再抱了一堆新资料上山,连着几天挑灯夜读
,总算让他找到了一个外国专家也用了类似的法子肥田,种地,才放心将这套法子推广到了全村。他再根据葛村村民的种地习惯和最通俗易懂的语言,誊写出了一本“葛村稻田作业指南。”
有了这本指南,全村的稻田作业都会更规范,不过按照作业规范,全村在过冬前就得往地里种上肥田的苜蓿草。村长金大福也来了劲头,将指南以广播的方式,用他那口粗犷的西南嗓音播放了足足十几天。
那一年的冬天,村口闲坐着的汉子婆娘们少了,每家每户都在地里种上了苜蓿。往日草木凋零的田地,没过多久都会生出了绿意。村里大规模开始苜蓿来年的土壤肥沃度是能改善了。
小鲜原本还担心村里用得稻种没经过“仙液”的浸泡,效果会大打折扣,可听村长一说,明年本村的亩产要求只有一千斤的时候,她的担心就没了影了。
改良稻种只是一种短期的方法,只要是按照小鲜的那套肥田方式,稻种的质量也还稳定的情况下,五年时间里,葛村的山土质量将大为改观。
村民尝到了甜头后,也会改变了落后的生产模式,那时候,稻种的产量会渐渐上来,就算不能达到亩产两千五百斤,达到一千五百斤是没有问题的。
小鲜在葛村的第二个大年很快就来了,由于过年的缘故,黑山脚下的那座香火不盛的寺庙也跟着红火了起来,善因师父整日忙着替人祈福缘,寺庙的学校停了课,小桃枝没人照看。
善因师父权衡了下后,就让和桃枝很是投缘的小鲜来充当临时的看护。诸时军刚开始还担心小鲜会忙不过来,可冶子妈一说山里的孩子都是大的带小的,七八岁的女娃看着两三岁的弟弟遍地都是,老爷子也就没了意见。
桃枝比一般的婴孩要早熟,还不满一岁,就能在地上爬了,只是寺庙里满满的一屋子蜡烛纸钱味,小鲜闻着不惯,就带着桃枝到苗寨晃悠去了。寺庙停了课后,冶子可没闲着,他出了年后,就满十三岁了,那个年龄的男孩子长大,就跟地头的韭菜一样,割一茬就长一茬。
几天间,冶子的嘴边就多了溜绒毛,稚音变粗,喉结凸显了出来。
十三岁的苗家娃,也算是个半大的当家人了,李曲奇就让他开始接触制银,过年苗家要做新银的人多,李曲奇的工坊里也是忙个不停。这一忙,就直忙到了大年二十九,年三十的白天才彻底有了空档。
来葛村的第二个新年,就这样到了。
74 她和他的年(三更)
大年三十那一晚,冶子妈做了一桌的地道苗家菜,请了诸时军和小鲜过来吃饭。两家人认识虽说才只有一年,这会儿却好比多了一家亲戚。大过年的,诸时军想着让小鲜陪着他吃个冷菜冷汤也没意思,就答应了冶子妈的邀请。
吃完了饭后,大人们少不了要推杯置盏,小鲜吃了个肚儿涨圆,光是坐着只觉得饱得都要漫到了喉咙眼里了。
“小鲜,我们出去玩爆竹,”冶子冲着小鲜挤了个鬼脸,手里拿着几盒小鲜没见过的新式爆竹。和去年过年三狗子送来的那串五百响的爆竹不大一样。
早几天,依巴尔进了趟城,卖完了鸽子和鸽蛋后,给冶子带了几盒城里才有的烟火,说是晚上玩着蔡好看。听姆妈说过年要请诸家人一起过,冶子就藏宝贝似的一直藏到了年三十,遇到了哪个小伙伴都没舍得玩一次。
过年的掸尘已经结束了,吊脚楼下的那片空地被整理得干干净净的,是个现成的放爆竹的好地方。
冶子从祭祖宗的桌子下拿了两根香,点亮了一端,分给了小鲜。
“这是滚地雷,一点开丢在了地上,就能跟个风火轮似的,”冶子很宝贝地分给了小鲜一盒。
小鲜还记得上次的鞭炮,生意炸开了就跟打雷似的,上次第九道天雷之后,她对于雷声还真有些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