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饶是有了心理准备,仍旧心里一闷软瘫在地上。
本来主张要陶正安休妻的几位长辈见到这种情形也面露不忍。
二老太太叹口气道:“将大太太扶起来去旁边休息。”
陈妈妈带着丫鬟七手八脚地将大太太抬起来去了侧室。
容华和王氏、舅太太一起跟了过去,陈妈妈将大太太安置好了,大太太似是有话要说,却不大能出声,王氏正不知道怎么办好,容华低声问道:“母亲可是不放心?”
大太太点点头。
容华接着道:“那边都是官兵,女眷要回避,还没有确实的消息……”
王氏也跟着道:“是啊,嫂子先不要着急。”
大太太嘴角不受控制地颤抖。
老太太的千禧居招了贼,大太太不知道谎报了多少折损,现在官府来搜查已经不是光折损钱财这样简单,万一“搜”了东西出来那是要吃官司的。
容华和王氏面面相觑,还是舅太太看出大太太的意思,低声道:“老爷已经过去瞧着,有了消息就来。”
大太太紧攥着手,陈妈妈安抚了半晌大太太的手指才微微松开。
关键时刻大太太还是向哥哥求助,求娘家人比求庶女要容易,毕竟李立庚是静妃娘娘的亲生父亲,说不定衙门里的人会给面子。
容华从孝堂出来,木槿上前低声道:“舅爷没有将东西给别人。”
李立庚这些年赚了不少的银子,却依然吝啬,这种性情断然不肯相信任何人,那些银票他必然还留在身上。
那些借票,都是高额的利,大太太只会交给亲哥哥而不是嫂子。
“人都安排好了?”
锦秀道:“安排好了,只等衙门里的人搜完院子。”
容华点头。
正说着话,弘哥走过来。
老太太去世之后,弘哥一直没精打采,毕竟是小孩子,经不起生死的打击。
弘哥看着容华,一副想帮忙的样子,“姐姐有什么事就吩咐我去做,看着姐姐操劳我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容华柔和地看向弘哥,“你只要好好地在孝堂里迎客。”
弘哥一脸的不情愿,“现在也没有人来祭拜,倒不如来帮帮姐姐。”
容华故意板起脸,“就算没有人祭拜也要在祖母面前尽孝,祖母临终前还叮嘱我要照顾好你……”
听到容华说起祖母弘哥再没有了话,只得答应下来又回了孝堂。
没过一会儿,大太太的院子就搜查完了,陶正谦、陶正川回来道:“衙门里的人还要看看其他院子,让女眷们回避。”
大太太听得这话又短了口气,求救地看向李立庚。
李立庚道:“我也说了话,还不知道能不能顶用,说不得就不继续查了。”
话到这里,又有下人飞奔来道:“不好了,衙门里的人查出了违法的物件。”
二老太太、三老太太互相看看,问道:“查出了什么东西?”
那下人道:“还不知晓,那些官爷们只说有一就有二,要接着查个清楚。”
大太太干脆眼睛一直,死了过去。
陈妈妈呼天抢地叫起来,让丫鬟们快去取些药来,偏那些药都收在大太太房里,现在又进不得。众人推搡半天,大太太才又暖了回来。
大太太还没喘上几口气,又有下人来道:“其他院子都去了,只有老太太这边。”说着话又有下人被赶着过来哭诉,“不好了,下人都被赶去一旁搜身。”
陶正安之前和赵信来往过于密切,庄亲王爷绝不会手下留情。那些借票不能不查出来,否则就会便宜了李立庚和静妃,却也不能查出太多,否则就会被庄亲王利用,说不定连她也会牵连进去。所以这件事要处理得恰到好处才行。容华看向李立庚,李立庚听到搜身两个字果然慌张起来。
大太太的目光也落在李立庚身上,半晌伸出颤抖的手指指李立庚。
吝啬的商人时时刻刻都算计着得失。李立庚顿时觉得怀里的借票滚烫起来。
万一被查出他身上带着那么多的借票,他就算解释也解释不清楚。
李立庚目光落在弘哥身上,弘哥穿着孝跪在一旁向炭盆里填纸,李立庚瞧着那窜起的火苗心里一热。
下人忽然又来报,“衙门的人往这边来了。”
李立庚顿时像被针扎了,跳起脚来走向后面的屋子,眼睛四处看了一遍竟找不到一处妥当藏匿的地方,地上只摆了个乌火盆,只听外面道:“除了女眷,身上也要查。”
李立庚顿时后悔起来,早知道应该将东西交给妻子……
又有下人进来道:“衙门的人要进来了,请舅老爷出去呢。”
李立庚再没有了法子,等着下人出去了,咬牙将大太太交给他的借券一下子投进乌盆里,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化为乌有,心中如刀绞般难受。妹妹这些年竟藏了这么多银子,若是早些拿出来何至于今天都白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