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要诊金。
管事妈妈又低下头去看杨大小姐,看到那一脸的坦然,她倒心生愧疚。董夫人也心中难安,“那怎么好……只是要诊金……”
杨茉宛然一笑,“夫人,我留在府上,本来就是治病救人,自然要的是诊金。”这样一来,不但堵住了外面的悠悠众口,她的医术也就变得名正言顺。
董夫人心底里对眼前的杨大小姐有说不出的喜欢,“你这样想,我照办就是了。”
屏风后的郎中已经准备好,“大小姐用的是生脉散,是辨为脱症,世子爷的脉象,似有渐强之势,却如何还未醒转,接下来要如何用药。”
郎中的声音让杨茉觉得很熟悉,“这位先生是……”
屏风后的郎中忙站起身,“小人为大小姐的婢女断过疹症。”
杨茉看向秋桐,怪不得这位郎中肯留下来。
“我也认为是中风之症。”现代说的栓塞,在古代统称就是中风。
听到中风两个字,董夫人的心一下子凉了,和郎中诊断的一般无二,杨家的药方就算再好,面对这样厉害的中风病也不会立即见效。
“世子爷患的是急症,我想要两种药,眼下最重要的是祛瘀止痛,凉血消痈,先生可找到合适的方子?”
那郎中似是想到了什么,“有……有……有……当归……川穹,红花、桃仁、丹参等入药……”
现代只会用川穹嗪注射液,古代的方子更为全面。
杨茉看向董夫人,“就用此方试试。”
董夫人忙吩咐管事妈妈,“快去抓药,一会儿喂世子爷服用。”
只要能维持生命体征,就算是中风病也会随着机体自行恢复症状减轻,杨茉一面督促继续做羊肠出来一面按照时辰给药和汤汁,尽量为世子爷补充水分。
不知道多长时间,杨茉迷迷糊糊进入梦乡,似是每日早晨去病房查床下医嘱,甘露醇、尿激酶看着小瓶小瓶的西药从来没有这样亲切过,由于太过高兴竟然一下子被自己笑醒了,再睁开眼睛,才想起来自己身处古代。
杨茉看向旁边的沙漏,又快到了喂药的时候,正准备起身去看床上的世子爷。
管事妈妈喊起来,“世子爷……世子爷……这是怎么了。”
杨茉心里顿时一紧,慌忙跑几步上前,床上董世子的气息又变得十分微弱,伸手摸脉,脉搏已经消失,杨茉只觉得犹如一盆冰水从天而降,将她从头到脚浇了个透。
许多病人就是这样,明明病情开始好转,却又一下子不明原因地恶化。因为没有输液器,她为了补液扩容,一直在最大剂量地给药给水,这样一来给心脏增加了负荷,世子爷是行伍出身,素来体健,她主观上认为不会有大碍,事实上还是过不了这一关。
“这可怎么办?”屋子里所有人一下子乱成一团。
董夫人刚昏昏沉沉地睡下,听到声音顾不得别的趿着鞋就奔进屋。
所有人都眼巴巴地望着杨茉。
杨茉握住拳头,另一只手摸向世子爷的胸口,一拳就挥了上去。
门口的郎中正急着进门,看到这种情形,吓得将手里的药瓶也掉在地上。
床榻过于高,杨茉站在床边用不上力气,眼看着董世子的嘴唇颜色越来越深,杨茉提起了裙子,就要上床。
“真是胡作非为,怎么能任由一个女子这样折腾。”怒喝的声音传来,门一下子被推开。
董夫人转头看过去,嘴唇一抖忙要上前,“族叔怎么来了。”
杨茉转头去看,门口站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正怒目看着她,那竖立起来的眉毛一挑,脸上顿时露出厌弃的神色,大声喝道:“这样与男子共处一室,可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说着用手中的拐杖指点董夫人,“你怎么敢相信这种无耻、无贞之人,快……快将她给我送出府去……让她族人发落。”
屋子里没有人动作,董家太爷将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拄在地上,“我这个长辈说话没有人听了不成?你这个文正公夫人,便可以不理我董家宗族。”
董夫人含着眼泪,“族叔,您看看昭儿,昭儿正病的厉害……”
“那也是因为你轻信这个……若是我不来,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不知廉耻的事来……京中那么多名医好不容易治出了些名堂……你竟然亲手败了你儿性命……”
那族公喋喋不休,杨茉看着床上的人,心中默然,“如今不光是要救你的性命,还要救我自己的。”
董夫人一下子跪在董家太爷脚下,“有错都是媳妇的,您让杨大小姐先救了昭儿。”
现在已经不容她在犹豫,就算她站去一旁这盆污水一样要泼下来。
杨茉手下未停,再一次蓄力重重地打向董世子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