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嫣然想起李雍离开京城时的情形。
李雍已经走到殿外却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她,那身甲胄如此的英武,当时她还在想,等李雍再回来,战事也该平息了,却没想到……
“他被困在哪里?”季嫣然道,“去将唐千给我叫过来。”
“三奶奶,“东嬷嬷道,“唐千已经带着人找了过去,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季嫣然似是没有听到,接着问道:“李雍被围困之前谁离他最近?”
这些事她们并不太清楚,两个人都安静下来。
季嫣然道:“让人端水来,我要梳洗。”
季嫣然话音刚落,帘子掀开,御医背着药箱快步走进来,见到季嫣然要起身立即上前行礼:“季大小姐,您要卧床休息,否则可就前功尽弃了啊,您身子好了……才能……病才能痊愈。”
“我的病已经好了,“季嫣然道,“不用再诊脉了。”之前只是受了风寒,如今退了烧自然就好了。
御医有些惊讶,不加思量脱口而出:“这么说公主都已经想了起来……”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他已经看到季嫣然皱起眉头。
“这样的时候不要胡闹。”
李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御医立即退到一旁行礼。
宫人掀开帘子,穿着一身蟒服的李约踏进门。
绯色的长袍,上面的几条金蟒栩栩如生,这身衣装仿佛天生就属于他似的,可就算再雍容华贵却也抢不走他的风华。
季嫣然立即道:“现在有没有阿雍的消息?”
李约摇摇头:“不过就算你过去也没有用处,现在的情形与河北道时不同,五姓望族倾尽全力,我们救出李雍就要立即部署守住关隘,不能让那些叛军再钻了空子,去的都是骑兵,别说你跟不上,就算是顾珩也不敢大意,冉六他们也是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我让人想方设法也要将李雍救出来。”
李约的眼睛比平日里要幽深,让人不敢辩驳,季嫣然是唯一不害怕的人:“你们都不能成功的话,我去也没有用处,“说着她微微一顿,“不能出京,我就去京畿卫所上照顾伤兵。”
“每日都要服药,“李约看着季嫣然,脸上没有半点的笑容,“只能出去两个时辰,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准出京。”
季嫣然点点头,李约也算退了一步,她知道李约这是为了她好,可只要想到李雍的处境,她就如坐针毡。
李约说完话走了出去。
“三奶奶您就听王爷的吧,“御医叹口气,“您这一病可是急坏了王爷和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身子本就不好,您若是再不醒过来,只怕宫中又要多一个人倒下。”
听着御医的话,季嫣然道:“你这样一说,我好像隐隐预约记起了些什么。”
御医大喜。
季嫣然看向容妈妈:“我生病的时候李约是不是……”
容妈妈颔首:“王爷每天都来服侍您吃药。”
“原来是真的。”季嫣然抬起头来。
御医诊完脉就退了出去,季嫣然干脆躺在软榻上不再言语,容妈妈不知如何是好:“三奶奶,您哪里觉得不舒坦就跟奴婢们说。
季嫣然呢喃道:“这宫中现在是他做主了。”
容妈妈还想要张口询问,却被东嬷嬷拽了下衣袖。
季嫣然半晌才道:“惠妃和那些抓起来的宫人呢?”
“谢爕带着那些死士逃走了,“东嬷嬷低声回话,“惠妃就关在宫中一个冷僻的宫殿里。”
季嫣然起身:“跟我过去看看。”
……
刚走进宫殿,季嫣然就听到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
殿门打开,那声音戛然而止,惠妃被婆子从黑暗中拖出来,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如今狼狈至极,一张蜡黄的脸上早就没有了生机,如同被人抽走了魂魄。
惠妃好半天才认出季嫣然。
“季嫣然……”惠妃眼睛中满是愤恨的神情,“是你,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会来看着我死在这里,‘嫁冠天下‘你真的要做到了,李约会登基,你会坐上皇后的宝座,这一切都是你们的了。”
季嫣然看着惠妃的一举一动。
“怎么?我说错了吗?”惠妃疯癫地笑着,“这一天也不远了吧?李雍,对……可怜的只有李雍,李雍一定想不到,他也是一颗棋子,跟我也没什么不同。”
季嫣然皱起眉头。
“难道不是吗?”惠妃道,“征讨叛军的时候需要李雍在外征战,他一个人就治住了整个五姓望族的力量,现在应该收获……他这个新弟的侄儿,身份着实奇怪,而且……他活着你该怎么办?
所以你要谢谢我,若不是我们江家……你也不能这样的风光,不过我也劝你一句,事到如今就早些将李雍忘记了,桥归桥路归路,你既然留在李约身边,就再也不是李雍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