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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他们之间,蹉跎的太久,醒悟的却太晚,实在经不起什么怀疑跟嫉妒。</p>
<p>非是感情脆弱,而是因为剩余的时光,拿来幸福都觉得不足,何必再提什么怀疑嫉妒来置气吵闹。</p>
<p>可白将离想,我的确妒恨谢苍,这个事实,倒无力更改了。他想完了,也就苦笑出来了,每次他觉得自己应该可以为这份爱意拿捏得当一个尺寸时,却往往会发现,自己恐怕要比那些更在乎更爱这个男人。</p>
<p>那一日的月色也很美,圆月光华,正是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p>
<p>徐岫没有梳发,白色的长发顺着他的肩膀流泻下来,手里捧着一盏花灯,站在湖边。水波盈盈犹如噬人女妖的歌声,拨开这边清澈便能得窥底下暗骨一般,徐岫站在阴处,化作一条纤长的光影,花灯从他手中掉落,飘飘摇摇的被夜风吹进湖中,渐渐往水中月心去了,灯火闪灭,脆弱却美好。</p>
<p>他站在湖边树下,活像旖旎风情的画鬼,但若是他,即便是千年万载,白将离都愿意沉溺画中,即使骨销肉烂,皆无所畏。</p>
<p>然后他说:“我那一日,梦见了你。”</p>
<p>白将离顿了很久,才知道徐岫说的是哪一日的光景。</p>
<p>“你在黑暗里走,我执着灯,形单影只,便想着去寻你。你却不肯见我,也不愿理我,我心中恐慌,你也从未停下脚步,然后便醒了。”徐岫静静的说着,“我曾想,虽不知如今的你可曾后悔,但叫我放手,却绝无可能。可那一日梦罢了,我却觉得自己荒唐可笑,如果你要离开,我定然是看你走的多远,却绝非阻挠你的那个人。”</p>
<p>“我终究学不来谢苍的心狠果决。”他话罢了,便叹息了几声。</p>
<p>白将离看了看他,便说道:“你曾经问我那一日花灯会中,放了数百盏花灯,里头都是些什么?里头没有其他的,只是叫我摘抄了些凡人的话,白头偕老,至死不渝,不离不弃……”</p>
<p>“我终此一生,只愿与你一人携手。”</p>
<p>拈花把酒</p>
<p>朝凤山山脚下有一处古老村落,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邻里之间和美欢乐,就是风俗习惯多了些,时常有些歌舞或是如花灯佳节那般的活动。</p>
<p>而白将离与徐岫隐逸于云隐鹤鸣之中也足有数百载时日,极少下山。</p>
<p>那一日也是巧合,正值着村中祭祀,余下便是歌舞晚宴,唯独此刻不避讳外人,村人因着热闹,特地点了大红鞭炮与烟花,一束束耀眼的光线直冲云霄,又骤然绽放,璀璨艳丽,之后便是如流星划落的火星挥散溅落。徐岫站在山道旁,倒正巧看了个清楚,便有些怅然若失了起来。</p>
<p>琴空空的置在案上,弦犹在铮动,白将离将熏香炉中的烟灭去了,那股凝神静气的烟雾缭绕许久,便罢休了。徐岫未曾转身,他于音律上并不精通,跟着白将离学了许久也不过只是吹得箫声足以入耳罢了,但烟花声响颇大又兼之两人相扶相持过了这么久,倒也能猜出几分他的心思,恐怕是搅了兴致,只温声问他:“怎么了?是不是觉着败兴了。”</p>
<p>但出乎意料,白将离否认了:“不……只是觉得无甚心情罢了,倒是他们,经历数次战火竟还未断绝,反而能够重新振作起来重建家园,凡人的生存能力,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他搁了琴,缓步走到徐岫身旁,与他一同看漆黑夜空之中那几抹火树银花的绚烂。</p>
<p>徐岫便失笑道:“战火?那是近百年前的事儿了,你道凡人能与神魔之战或是灭世天劫相提并论么?凡人寿限也不过区区百年,十年光阴就足以令他们得以翻天覆地的改变,更何况一生。”白将离扬了扬眉,不置与否,不过对他那漫长的生命而言,百年说不准不过是一次闭关打坐修炼的机会罢了,倒确实无法亲身体会那些短暂生命的似水流年。</p>
<p>他们两人岂止是百年默契,更有千载情意,具是互相包容体贴之人,其中总有千言万语,也早早不必明说,便又静默着看了一会儿烟花。</p>
<p>“生命之绚丽而短暂,岂不正如这烟花美景,于你我长寿者,当世恐也难寻觅一二。”徐岫忽然叹息道,“轰轰烈烈,至死不渝,哈……只有历经一切,方知平淡为真,我此生还求什么呢?再求便是贪恋了,便只与你长长久久,细水长流。也无需甚么从一而终,待我死后,你若寂寞,便再寻一人相伴,我也是为你欢喜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