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侯爷身上杀气太重,老衲不过说这孩子有福气罢了。”
“你说……曦儿也是足月的?”
季曼站得近,明显看见陌玉侯太阳穴旁边起来的青筋,连忙道:“侯爷先别激动,大师也请稍等,这儿还有一个孩子……”
“聂桑榆!”宁钰轩一把掀翻了棋盘,怒视着她道:“你到底要搞什么?想证明这一院子里全部不是我的孩子?”
季曼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抿唇道:“我没有说曦儿不是你的孩子,只是一直有个疑问没有解决,正好大师有这能力,妾身就想查查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罢了。”
“你想查什么?”宁钰轩红着眼问。
“妾身觉得,曦儿和筠儿,可能是抱错了。”季曼后退一步,低声道:“若曦儿是足月生的,筠儿是九月生的,那就可以证实妾身的猜想了。”
宁钰轩一怔,皱眉看着她。
“请稍等。”季曼转头就吩咐灯芯,让她将柳寒云和温婉都叫来,把筠儿也抱来。
一天之内要受两回刺激,宁钰轩揉着头,觉得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
为什么不少收一点女人进来?
筠儿被抱来,虚无和尚也就看了看,如实开口:“这女娃儿是九个月生的,身子骨明显比男娃儿弱嘛,你们怎么没看出来?”
温婉后退了一步,怒道:“怎能凭这老和尚一句话,就这样下了定论?我当时明明生的是男孩,那么多人都看着的。”
“奴婢可没有瞧见。”椿皮终于有机会说这话了,连忙道:“当初生产的时候,只有接生婆一个人看了我家主子生出来的孩子,又马上是抱走了的。奴婢是没看见自家小主子是男是女。”
温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转头看向宁钰轩。
陌玉侯捂着眼睛,一言不。
“侯爷,您每次都不相信婉儿,这次也依旧不相信吗?”温婉落了泪:“当初不是你说的,生男生女有什么要紧,是我的孩子不就好了。既然有你这句话,我还非去换个男孩做什么?”
“况且生了孩子,我当时都没力气睁眼看一看,又怎么去换柳寒云的孩子?接生婆可是侯爷您找来的…”
“说起接生婆。”季曼拍了拍手:“我已经让人去接她了,不过应该要明天才能到。侯爷如果想要个真相,那不妨多等一日,如何?”
柳寒云一脸震惊地抱着筠儿,温婉听着这话,更是惊愕莫名地转头看着季曼。
“行了。”宁钰轩终于开口,声音里却是浓浓的疲惫:“既然能找到接生婆,那就明日再说此事,你们都出去。”
“侯爷…”温婉带着哭腔喊了一声。
“出去!”
陌玉侯是真火了,放着棋盘的矮桌都被他掀开丢了过来,吓得一众女眷花容失色,季曼跑得最快,拉着柳寒云,跟兔子一样消失在了门口。
曦儿还留在老和尚的怀里,柳寒云走得是一步三回头,怀里的筠儿也是不停哭着,整个府邸上空的云都是黑压压的。
一个老和尚的几句话,打乱了府里一池旧水。
温婉坐立不安,急得团团转却不知怎么是好。柴房里的苜蓿也是一夜未眠。
季曼安慰了柳寒云,回去却睡得极好,一夜无梦,第二天精神奕奕地起来,先去处理苜蓿的事情。
七出之条,按理当是休弃。可是给侯爷戴了绿帽子,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能简单休弃了事。季曼也没讲什么情面,让人绑着李子修和苜蓿两个,连带着一个襁褓,统统送去城外的接天湖沉没。
“真是好狠的心,连孩子都不放过。”
“是啊,孩子还那么小,有什么错?”旁边的人都在议论纷纷,季曼就当没听见。
“主子。”苜蓿的嗓子已经哑了,被人绑着手拖拽在马车后头,张口喊了这最后一声。
“嗯?”季曼伸出头来看了看她。
“不可以放过福儿么?”苜蓿踉踉跄跄地走着,带着恳求的眼神看了季曼一眼。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每个死到临头的人,都是因为已经再也得不到什么了,人性里的贪欲被遏制,才会显露出被掩盖的善良与人知。
季曼摇了摇头:“侯爷的命令,现在没有办法违抗。”
换做温婉来处理这件事,一定会苦苦哀求侯爷放过这三个人,让他们一家三口隐姓埋名生存下去。
可是季曼觉得自己大概是比较心狠手辣,苜蓿这样的人,也就在临死前会有良知。要是善良地放了她,她估计还会寻仇。
绑了石头,季曼将襁褓抱过去,塞在了苜蓿与李子修之间。
周围的百姓有骂奸夫淫妇不要脸的,更也有说聂桑榆恶毒的。只有李子修在季曼把襁褓塞进他怀里绑好的时候,带着万分感激的目光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