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温婉和陌玉侯接二连三地进来,连聂桑榆都陪着来了。这阴森森鬼屋一样的别院,突然就又让她觉得有了些希望。
收拾打扮了一番,慕水晴竟然主动来主屋了,站在外头踟蹰了半晌,终于上前去敲了敲院门。
鬼白打开门,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却见这面容憔悴的女人扯着衣角,有些吞吞吐吐地问:“奴婢可以见侯爷吗?”
于是季曼还没睡上一会儿,就被吵醒了,眼里都是血丝,听着鬼白将外头的事情说了,打着呵欠道:“我去看看。”
慕水晴也是今时不同往日,原先飞扬跋扈的一个人,现在艳色尽洗,平凡得像是一个乡野农妇,站在门口低眉顺眼的,只是看见她出来,眼神还是有些波动:“夫人…”
季曼朝她笑了笑:“正好我一夜未眠,该去休息了,侯爷交给你照顾吧,有什么事情就叫一声鬼白。”
慕水晴有些吃惊,眼睛睁得大大的。她竟然就这么让她去伺候吗?他们可是都说她是个疯子啊。
季曼恍若没看见她的表情,回屋去抱了自己的枕头就往主屋旁边的小院子去了。
慕水晴犹豫了一下,踏进了主屋的门。
她也是爱过陌玉侯的,只是那男人的心太难得,又始终防备着她。她要时刻履行太子的命令,就只能与这个人渐行渐远。
花容月貌又如何,曾经一舞惊艳他又如何,一旦她失去了价值,她还不是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
慕水晴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是想去看看他罢了。这身上不知道背负着多少人性命的男人,如今也是命在旦夕了吗?
刚踏进门,慕水晴心里的感概还没散开,就看见陌玉侯正坐在书桌边,哪有传说中得了天花的病态,反而跟个没事人一样朝她笑得倾国倾城:“晴儿。”
慕水晴瞳孔微缩,脚下突然就不能动了,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季曼一觉睡了个好的,起来的时候竟然已经是下午了,柳寒云烧了饭菜,正在往她睡的房间的小桌上摆。
“醒了?”
季曼点点头,肚子刚好有些饿,看一眼依旧没什么表情的柳寒云,乖乖起身洗漱了坐到桌边去:“怎么是你下厨?”
“别人下厨,您敢吃么?”柳寒云抿唇,不施脂粉的脸看起来让人觉得跟邻家姐姐一样亲切。
这话说得也挺有趣,季曼拿起筷子看着她道:“为什么你做的我就能吃?你也不是不可能害我啊。”
“那就不要吃了。”柳寒云语气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平平淡淡地道:“等会让鬼白去给您做。”
季曼连忙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和着饭咽了下去,嘿嘿笑道:“还是不要麻烦他了。”
柳寒云古怪地看她一眼,将一个食盒放在一边道:“夫人等会去看侯爷的时候,可以将这个带去,虽然没有侯府里那么大鱼大肉,但是侯爷正生病,吃点粗粮有好处。”
“你怎么不自己去?”季曼疑惑地道:“平日里在府里你就少有露面的时候,现在恰好没什么人,也不存在争宠不争宠,还躲着侯爷干什么?”
柳寒云顿了顿,淡淡笑了笑:“没有什么躲不躲,只是夫人顺路就能拿去,奴婢等会还有活儿要做。”
这人……季曼摇摇头,该说她丫鬟命习惯了,还是说她与世无争活得淡薄呢?侯府之中,真是难得能见这么一个人,挺有意思的。
拿着晚膳去了主屋,陌玉侯像是已经醒了,正靠在床边一副病娇的样子。
季曼一边将饭菜拿给他,一边问:“水晴走了?”
“嗯,没来一会儿好像就走了。”宁钰轩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无辜得很。
季曼但笑不语,喂着陌玉侯将晚膳吃了才道:“侯爷今日气色好了不少。”
“嗯,你照顾得好,没有高热了。”宁钰轩笑道。
季曼眯着眼睛,看着他道:“侯爷这天花莫不是太子传染的?听外头的消息说,太子好像也病了。”
太子府整个都被隔离了起来,三皇子暂代太子一切事务,帮着皇帝处理国事,最近也是风头正劲。
“兴许是吧。”宁钰轩吃饱了,靠在床边跟只懒猫一样:“我这一病,一大堆事就该轮到六部头疼了,唉。”
听这语气,怎么都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季曼一瞬间甚至有点觉得,这厮是不是故意在做什么事情?
“婉儿呢?”宁钰轩终于想起来问了一句。
季曼挥的时候终于到了。
“婉儿姑娘听说侯爷得了天花,就没有来主屋了。”她叹息道:“估计也是怕染上这恶疾。也是的,年纪轻轻花容月貌的,谁想死啊。”
宁钰轩抿了抿唇,斜了她一眼:“那你怎么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