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预定是入冬用兵,秋季收税时将军粮筹集,可现在水稻才抽穗,小麦更是才长到一半,不管是哪一种都没有形成粮食。
而在各地粮食运送到太原之前,这些粮草得先太原垫付,这对太原的民政和财政来说是一场灾难。
动用了后备粮,一旦其他粮库的粮食不能及时供应,太原必定会发生大乱,这种情况是俩人所不能承担的。
所以褚庆这一次异常的坚决,“不能动用后备粮,李大人,若运往太原的粮车出事,或运到太原的粮食有问题,我们两个都只能以死谢罪。”
李江沉着脸,“可边关也等着粮草用,没有粮草怎么打仗?一旦北朝南下,我们更是生灵涂炭。”
褚庆垂下眼眸,“李大人可能保证运过来的粮食不被动手脚?”
当然不能。
李江木着脸,看着褚庆。
褚庆也坚持的看着李江。
李江眼珠子一转,道:“褚大人,我们可将后备粮先借给赵都督,听说沧州库存的粮食已经在路上,再过半个月就到了,到时候赵都督也有还的粮食了。”
褚庆眨眨眼,秒懂,赞叹道:“不亏是李大人,本官自叹弗如啊。”
把粮食借给赵威,那回头他们自然是找赵威要粮食,下面运送过来的粮食是好是歹自然也是赵威负责了,不错,不错。
赵威的顶头上司是赖五,而赖五又得圣宠,就算有人不开眼糊弄到他头上来……
褚庆难得的嘿嘿一笑。
俩人计定,褚庆出面去找赵威,没办法,谁让李江现在还病着呢,只有他可以出面了。
赵威也不推辞,直接应下了。
外面依然是平和热闹,不少的书生和百姓都还聚在茶楼酒肆就最近热闹的话题争论不休,但敏感的人家隐隐觉得不对,李江受伤时日不断了,前一段时间苏夫人还会视察德胜医馆和成药铺,可这几日都不见了踪迹,这让也想拦住她的轿子与她辩论一番的读书人很遗憾。
褚庆有事向来不瞒着侯氏,侯氏也知道战事将近,所以她这几日也闭门谢客,只偶尔到隔壁去和木兰聊聊天,说真的,她很佩服木兰的胆气。
因为侯氏的动作,与她交好的夫人们也安静了不少,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也约束起家人。
这样的气氛很快就被有心人察觉,一开始还没想到军队,但偶尔的机会,得知太原城的后备粮被动,那些人心中一凛,赶忙派人出去探查。
阿鲁台是兀良哈部的勇士,他是奉命到城外打探太原守备的情况的,一大片一大片的农田在晚霞中显得有些朦胧,阿鲁台皱着眉头看三三两两扛着锄头回去的士兵,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中原的人养兵喜欢屯田,战时为战士,平时则要耕种名下的田,就和他们放牧一样,他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真不明白鬼力赤干嘛叫他来这里……
阿鲁台咬着青草,有些无聊的看着那些人回去生火做饭,觉得肚子也有点饿,可惜,他没拿到情报,只能在这里啃干粮,是别想吃到热的东西了。
阿鲁台惋惜的吐出嘴里的青草,突然,目光一凝,重新趴在草丛上,眼睛盯着渐渐冒出来的炊烟,用手数了数,越数脸上越凝重。
阿鲁台潜移到另一边,心跳加快的记着大营那边炊烟冒出来的时间,等到日头到达一个地方,那边的炊烟就停了,此时,天已经半黑,人在路上行走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影子。
但阿鲁台却脸色煞白,半年前,他也曾来查探过这个兵营,不说外面独居的兵士,大营的伙房是要连着冒烟一个时辰才能将所有人的饭菜做出来的。
那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就算夏冬时间误差及饭菜的差别,但也不会整整缩短了一大半的时间。
刚才,从伙房冒烟开始到结束,不过小半个时辰的时间,而且,外面单独冒出来的炊烟更是少了三分之二……
伙食减少,意味着人减少了,而且还是减少了一半,甚至更多,那么,那些人哪儿去了?
阿鲁台低声咒骂一声,他得赶紧回去通知鬼力赤,好通知可汗。
阿鲁台起身往后面退去,脚踩在草地上发出“簌簌”的声音,偷懒跑出来顺便打牙祭的张二狗愕然的看着动作敏捷的阿鲁台。
他就算是傻子,看着明显不像中原人的阿鲁台也知道对方不是好人了。
张二狗扭头去看还在一边撒尿的郭大吉,紧了紧手里的铁锹,眼神一狠,使足了力气就朝阿鲁台打去,边喊道:“郭大吉,有蛮子!”
阿鲁台听到风声,弯腰躲过一击,眼神一厉,手上摸出匕首,凌厉的朝张二狗攻去。
张二狗只能拿铁锹去挡,那边的郭大吉来不及系上裤子,干脆踢掉裤子,光着屁股拿了锄头就“啊啊”的大叫的朝阿鲁台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