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奶奶的手颤了颤,脸色微白,元德六年,她才七岁,她兄弟姐妹五个最后只活了她一个,那场灾难使他们村死了大半,那种感觉她至今仍记得。
“这,才是开春呢……”苏奶奶下意识的不愿相信。
“一年的气候如何,开春就能看出来了。”苏爷爷悲悯的看着在一旁划着树枝写字的孙子,道:“去把人叫来吧,不是自然好,若是,我们也有个准备。”
当天,苏家几个和苏爷爷同辈的老人就和苏爷爷关在屋里说话,木兰不止一次好奇的探头去看,却都被苏奶奶赶到一边去,木兰只好笑嘻嘻的离开。
雪化后,春草冒出来,而山上的野菜也开始疯长。苏奶奶就亲自带着木兰苏文和桃子几人上山挖野菜,赛干之后放进地窖储藏起来。
木兰看得一愣一愣的,她在这里渡过了七个春天,从没有见苏奶奶春天储存过野菜,要有也是冬天吧?因为春天的菜太多了,只要有地种就有得长。
而苏大壮进城一趟,除了买够苏爷爷的药,还将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换成了粗粮储存起来。
春天本是不宜进山打猎的,但这个春天只要有时间苏大壮就会进山,打到的猎物他不会再像从前一样留下给家里人补身子,而是卖掉全部换成了粗粮。
种种的迹象,木兰再笨也猜到了一些,更何况,木兰还不笨。
她不知道苏家是从哪里得出将要有天灾的结论,但她并不怀疑这样的结论。让木兰惊奇的是,有这一举动的并不只有他们家,他们村。
果然,不能小看百姓的智慧。
而其中最不遗余力的是那些家中有年长的长辈的,当然,有积极做准备的,也有不为所动的。
木兰知道,苏爷爷和苏奶奶可能经历过什么,这才能如此簇定。
☆、10.第10章
一切都很正常,到了下种时节,苏家也跟着插秧打肥,只是进入五月,稻子刚刚打浆,太阳就一天比一天大,连续半个月不下一滴雨。
庄子里开始紧张起来,苏家已经开始一天两餐都是稀饭了,三个孩子都是刚刚吃够七分饱。两餐要是吃不饱,木兰就会带着弟弟妹妹进林子里摘野果或是设陷阱抓麻雀烤着吃……
苏大壮则每天都去给田里挑水,他们家只有三亩田,因为当时困难,所以也没再佃地,只是耕种这三亩,比起其他人家要轻松一些。
到了六月,天才下了一场细细的雨,还没等人的心放下,雨就停了,太阳照旧出来。
苏爷爷看了一眼药碗,低声道:“不要再买药了,我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了。”
苏奶奶张嘴就要反对,看到丈夫坚定的神色又说不出话来。
苏爷爷的年纪本来就大了,这次受伤几乎救不回来,现在虽然看着还好,但身子其实都坏了,俩人都知道,这次天灾只怕比当年还要严重得多。除了那一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雨,已经连续四十三天没有下雨了。
苏大壮面沉如水,“娘,明天我再到山里走一趟,爹的药不能停。”
“胡闹!”苏爷爷从屋里扔出一只鞋子,喝到:“老何家的教训还不够?别忘了,你现在瘸了一条腿,从今天开始谁也不准再到林子里去,木兰也不许了,全都给我拘在院子里。”
苏大壮顿时说不出话来,木兰也缩了缩脖子。
老何家的老三前几天进林子,谁知遇上了老虎,找到的时候只剩下一只手臂和破碎的衣服了。
大旱,疯的不止是人,还有动物。
“大壮兄弟,有人找你!”三伯母引着一个青年男子进来,指了苏大壮道:“诺,他就是苏大壮,钱氏是他媳妇。”
青年男子是钱舅舅托付过来的,他见三伯母没有要走的意思,脸上微微有些窘迫,抬手作揖道:“这位就是大壮兄弟吧?是这样,令舅兄托我给你们带几句话。”
钱氏本来是呆在屋里,听到是大哥带口信回来,也连忙撩开帘子出来。
几人惊喜,苏大壮忙问道:“不知我大舅兄在府城如何?”
青年男子笑道:“他入了一位官老爷的眼,搭上了关系,已经往京城去了,因为时间赶得紧没来得及亲自回来告知你们一声,得知我会路过你们县城,这才托我给你们带个口信,还说等到京城安定下来后再给你们写信。”
几人惊疑不定,“京城?这么远?”
青年男子点头,“是啊,现如今已经启程了吧。”
苏大壮就请青年男子进去坐。
三伯母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这才转身回去。
青年男子进堂屋坐下,此时见没了外人,才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递给苏大壮,道:“这是老钱交给我带给你的,本来是想换成粮食给你送来的,只是又怕你这儿又有其他急用,这才给了你整银子的。钱有些少,但也是他的一番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