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璐的能力和才华能被人发现且认同他心中很高兴。
顾景云总觉得宝璐因为他埋没了很多,明明以她的才华能力可以成为一颗璀璨的星星的,却甘愿为他像个丫头一样跑上跑下。
赵宁看出顾景云的不高兴,他将怀中的书抱得更紧,一边往后退一边笑道:“顾兄弟,你一路劳顿肯定累了,不如先休息,等要用饭时我再叫人来叫你,我先去前面看书了。”
说罢一溜烟的跑了。
黎宝璐见了得意洋洋的冲顾景云扬眉,“你看,以前你还笑话我浪费时间,可现在我的笔记更受欢迎呢。”
“对于他们此等凡人来说,不用动脑自然欢迎。”顾景云随手拿起被放在一边的《大学》,淡淡的道:“圣人之言,除了字义明确之句外,其他的文章断处不同,含义自然也不同,千人读之则可以有千种不同的解析。而你注下的注解不过是经过舅舅讲解后自己的理解,你如何能保证自己注下的注解便是先贤们当时的原义呢?”
“而赵宁不过是一贫寒学子,为能在科举中出头,他们或许只会专注儒家学说,但自汉董仲舒提议独尊儒术后,儒家留下的典籍学说便被修改过,先贤之言早被改得面目全非,千百年来,这些典籍被无数人解读过,有些句意不仅面目全非,还不可考,大多只能考学子去揣摩。”
顾景云眼中栩栩生光,“虽然很艰难,也多有不便,一句有千解,很令人烦恼,但这也是一种乐趣,读书,享受的不就是去理解,去延伸,去思考,去验证的这种乐趣吗?”
黎宝璐张大了嘴巴,嗷,这个读书日常实在是太让人羞愧了,她能告诉对方,她一开始认真读书是不想做这个时代的文盲吗,后来认真读书是不想被顾景云衬得像个智障吗?
“那,要不我去把书抢回来?”黎宝璐晕晕乎乎地道。
顾景云鄙视的看她,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还不回神?”
黎宝璐回神,羞愧了,“你就当前面那句话不是我说的。”
这时候去把书抢回来不是要跟赵宁绝交吗?
何况对赵宁来说,读书的乐趣什么的好像有点遥远,现在最迫切的是考中举人。
“我的笔记对他有用吗?”
顾景云嘴角一挑,“舅舅是状元出身,有做过太子之师,还做好好几任考官,你觉得他的讲义有用吗?”
黎宝璐可是把秦信芳的讲义一字不落的记进了书里,她一直坚持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事实证明她的烂笔头也比不上顾景云的好记性,但于野路子出身,一直没有名师教导的赵宁来说,黎宝璐的那几本注解就跟沙漠中的绿洲一样让人渴望。
自然也能解他的燃眉之急。
赵宁得了黎宝璐的书,一连窝在自个屋里三天都不出门,日夜研读,勤奋得不得了。
他的勤奋就映衬得顾景云悠闲的不像考生了。
他早上起床跳五禽戏锻炼身体时赵宁已经在读书了,他吃完早饭拉着黎宝璐上街溜达时他便边抓着一个馒头边认真读书。
等到他们到客栈里转了一圈,跟人胡侃了一顿回来吃午饭时赵宁还在看书。
下午是顾景云的自主时间,他一般会先练一个时辰的字,然后看一个时辰的书,吃过晚饭后便坐在院子里的葡萄藤下与黎宝璐下几盘棋,等到天色黑了,他便一推棋盘坐在藤椅上看黎宝璐练武。
有时候兴致起来了他会把赵宁屋里的古琴抱出来弹琴相和。
赵宁的书童顺心看看惬意犹如神仙眷侣的小夫妻俩,再看看熬夜苦读的自家主子,他心疼的差点哭了,只能买好些补品给做饭的婆子,让她给自家的主子多炖些补品吃。
直接把赵宁吃得流鼻血了。
到了第四天,顾景云终于看不下去了,扭头与黎宝璐道:“赵宁好歹诚心招待我们,我们也该回报一二。”
黎宝璐点头,“你打算拉着他跟你一起跳五禽戏吗?”
顾景云瞥了她一眼道:“相比于五禽戏,我想他更喜欢我给他补课。”
“温故而知新,你教他,你不也学有所成?互惠互利算不上回报,我觉得还是应该着重教他五禽戏,要知道秋闱九天,还不像以前一样可以考一科出来一天,这次是连续考九天的,听说你们住在那号房里,吃喝拉撒都在那里面,睡着时连身子都伸不直,吃的不好,有可能还漏风漏雨,没有一个好的身体怎么可能熬得住?”黎宝璐喜滋滋的提议道:“距离秋闱还有五十四天,只要他努力多少还是有一些效果的。”
顾景云就冲她挥手,“那你去把人请出来吧。”
黎宝璐闯进第一进的正房,直接把赵宁拎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