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莛不认识眼前的先生,可是她了解十里街的人啊,那几个人平时看着和和气气的,一旦触及自身利益,可是很斤斤计较的,特别是小黑的父亲粮铺老板,当初他大费周章地为小黑选书院的事她也听说了,到现在去十里街找人问,大家还当笑话一样津津乐道。
来这里的几个孩子都是决定不走科举之路的,整个十里街只有两家的孩子决定供孩子科举,刚才她仔细看过了,那两孩子不在其中。
看来大家都抱着差不多的心思,眼前年轻的先生学识可能不够好,但人品肯定过关,又不像一般的老学究动不动就打学生手板子,正好合适魏青桐那样的状况。
只是要怎样和先生说魏青桐的情况呢?
魏清莛还在思索,先生就已经同意了魏青桐进学,“……明天就开始上学吧,我要先教他《三字经》和《千字文》,笔墨纸砚也是自带。”
魏清莛大喜,继而有些为难,“多谢先生,只是家弟,他的反应要比一般人慢一些,还请先生多多照看他。”
先生张大嘴巴,不是应该请他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吗?当年他爹送他进学的时候是这样说的,他的学生被送来的时候,家长们也是这样说的,怎么……
魏清莛则想着,只要先生在课堂上不为难魏青桐,她私底下再和小黑几个说护着魏青桐一些,应该就没有大问题了。她刚才也看出来了,小黑在班级里也算是头号顽皮,这类人,同学们要么是跟在他后面,要么就是不愿招惹他。
“他既是来上学的,自然要和其他同学一视同仁,”先生板着脸道,“不过,他只要不犯什么错误,我也不会惩罚他。”
“只是家弟资质愚钝……”
“天资乃是天生,我又怎会为此而去责难他?”先生严肃的道:“学习重在后天,只要足够勤奋,总比天资聪颖却又不努力的更受人尊重,你们家长也不要逼他太过,免得损了他的身子和意气。”
魏清莛眼睛一亮,一揖到底,“先生说的是,王莛受教了。”
之后的先生后悔不已,魏青桐的反应并不是比一般人慢一些,而是慢很多,平时看不出来多少,只是觉得这孩子娇憨,可是一拿起书本,连最不用功的小黑都把书背下来了,他还在努力的认字。
先生叹气的同时,又对他多了一些怜惜,所以上课的时候对他多有照顾,加上课下又有小黑等人护着,魏青桐就这样被呵护着长大,眼睛一如既往的清澈。
这是后话,现在的魏清莛拉走魏青桐,往十里街而去。
她得去问清楚先生的束脩是多少,还得把《三字经》给买了。
“你要送桐哥儿去书院?”书店老板有些诧异的道。
魏清莛点头,“先生,您帮我看看,上学还得买些什么,我好一次性买好了。”
书店老板看了一眼乖乖坐在凳子上的魏青桐,一边给她挑了两支笔,一个一般的砚台,问道:“送去的是哪个书院?先生为人如何?教的都是哪些学生,品性如何?家境如何?这些可都打听清楚了?”
幸亏书院不是她自己找的。
“就是小黑他们上的那个远志书院,我看那个先生还不错,小黑他们又都在那里。”
书店老板声音降了八调,“是他呀!”
“先生认识他?”
“怎么不认识,和我也算是同科,人家是少年英才,我是糟老头子了。”
魏清莛点头,“先生和他比自然是糟老头子。”
书店老板怒目而视。
魏清莛又扇了一把火,“先生这是妒忌了。”
书店老板吹胡子瞪眼的看向她。
魏清莛嘻嘻一笑,“行了,先生,您的学识可能比不上人家,但您的阅历那是甩人家好几条街的,我听说,考举人可是很注重阅历和自身见解的。”
这是夸他呢,还是贬他呢?书店老板冷哼一声,“今天的东西一分钱都不能少。”
真小气!
不过一会儿,魏清莛又笑嘻嘻地凑过来和他打听那位先生的情况。
书店老板虽然恼她,也不过那么一会儿时间,“他叫柳青,家就在京郊外的柳家庄里,家里尚有父母及一个兄长一个妹妹,十六岁就中的秀才,也算是扬名了,要不是去年收成不好,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教书了。”
魏清莛不解。
书店老板敲着她的头道:“真笨,今年就是三年一期的乡试,要是可以,自然是在家读书最好不过了,不过听说他家今年出了病人……唉,所以说,人得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得病啊,这一病,就断了一个家的生计了。”
魏清莛深以为然。
“不知他的束脩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