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叔看向林玉滨,挥手道:“大姐儿身子不好,先下去休息吧。”
林清婉拦了拦道:“她小孩子家家的,长辈们都在此呢,哪里就受累了?让她在一旁给我煮茶吧。”
她想让林玉滨听得多些,见得多些,这样眼界才能开阔。
六叔没反对,而是对下人颔首示意,立即便有丫头将火炉支在一旁,林玉滨就坐在小凳子上看火烧水泡茶。
下人们陆续退出,三人这才开始肆无忌惮的说话,先是十一叔怼八叔,“八哥,婉姐儿和大姐儿好容易回来一趟,你就不能让人好好过个年?”
八叔懒得理他,而是借着这个话题和林清婉道:“你看,你十一叔都说你回来得少,别院离这又不远,你就不能常回族中看看?婉姐儿,你可别忘了,老宅才是我林家的根儿。”
林玉滨不忿他的说教,提着没烧开的水就要给他泡一杯茶,林清婉暗暗扫了她一眼,对八叔笑道:“去年事情多,这才回来的少了些,今年应该能抽出时间来,就怕到时候八叔又要嫌弃我常回来了。”
林清婉顿了顿道:“正要找三位叔叔商量呢,到六月我要去扬州一趟,到时候会带玉滨在扬州住一段,到时六叔的寿辰我就赶不回来了。”
“什么事能比你六叔的寿辰还重要?”八叔很不高兴,今年六叔五十九,是大寿,到时候肯定要大办的。
老人都是逢九过大寿,他们这个年纪对此正在意,六哥过寿她都不回来,那过两年轮到他过五十九,她还能出席?
六叔却一愣过后反应过来,轻声问道:“是二郎那边孝满了?”
“是,我要回去祭祀,还要除服。”
八叔怔了一下才想起来六叔说的是谢二郎,到今年六月,的确就满二十七个月了。
三人沉默下来,最后还是六叔幽幽一叹道:“去吧,多陪陪谢夫人。”
八叔一个激灵回神,问道:“谢夫人还住在你那儿?”
林清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婆婆在我那里调养身体。”
八叔便正色道:“婉姐儿,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已经归宗,是我林氏的人,这胳膊肘可别往外拐。”
林玉滨“嚯”的起身,冷声质问,“八叔公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姑姑何时做过有损林氏的事?”
林清婉也沉下了脸,不过她先瞪了林玉滨道:“放肆,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便是长辈错了,也该好声好气的劝诫,哪有这样声对声的,比着谁的声音大吗?”
林玉滨低下头。
八叔的脸色在林玉滨开口时便难看不已,此时见林清婉训她,正要插嘴说一句,就听林清婉已经指了梅林道:“罚你去把六叔公的梅花修剪好,还不快去!”
林玉滨一脸后悔的福身告退,六叔连忙指着剪刀道:“小心些,别剪了手。”
又对林清婉道:“你也是,孩子要慢慢教,可别把她吓坏了。”
八叔气得倒仰,叫道:“六哥,这晚辈不敬长辈”
“那也得长辈值得尊敬才行啊,”十一叔笑呵呵的道:“我看大姐儿说的不错,八哥,婉姐儿从没做过对不起林氏的事,这一年多来反而对族中多有帮扶,你可不能胡乱冤枉人。”
这也是六叔不计较林玉滨失礼的原因,他儿子是林润,他比两个堂弟知道的更清楚些,林家现在需要仰仗林清婉的地方多着呢,而且这孩子性子刚毅,可不是老八可以随意训斥的。
现在她跟林氏一条心,两边互相帮扶,他可不想她因此心中有芥蒂,真把人往外推,到时候吃苦受累的还是他儿子。
林润这族长可不是好当的。
六叔瞥了一眼八叔,暗道:老八又忘形了。
八叔被俩人气得脸色铁青,见林清婉也沉着脸,心里虽有些犯怵,但还是道:“我这不是怕她被谢家拉拢过去吗?”
这话与其说是解释给六叔和十一叔听,不如说是敲打她的。
林清婉一笑,“那公公和婆婆肯定是给我大好处了,不过有好处总比没好处的强。”
八叔一愣,反问道:“怎么,有了好处你还真投靠过去?”
林清婉抬眼直直地看向他道:“那要看八叔能给我什么好处了,不然我为林家任劳任怨,到最后还落得埋怨,那多亏啊?”
三人目瞪口呆。
“谢家好歹是我婆家,虽然二郎已逝,但以后我是要与他同葬的,能不能吃到林氏的香火我不知道,但谢氏的香火我是一定吃到了。”林清婉脸上带着淡笑道:“死后不能享其殊荣,那就只能看活的时候了。”
“所以,八叔能代替林氏给我什么好处?”林清婉目带寒星的迎着他惊诧的目光问,“让我可以无怨无悔的为林氏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