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没吭声,从良放下碗揪了揪自己的头发,“完全他妈的是一个正在换衣服老父亲,突然被女儿推开门那种,慌乱,羞耻,尴尬。”从良摇了摇头,“脸红脖子粗的想破口大骂,最后不舍,得只好羞恼自己没锁门……”
“刚才他再看我一会,我都要跪下叫爸爸了。”
系统:“……”
从良深呼一口气,把那点在丁卯伟大父爱一样的眼神中,显得污浊不堪的旖旎心思都收起来,掀开了被单门帘,规规矩矩的爬进去,又规规矩矩的接了碗爬出来,不乱看,不媚笑,给丁卯添了一碗锅子中间儿的温温的粥,又倒了水和药,就退了出来,蹲筒子边上跟系统在脑中商量。
系统说:“强撩不行?我还以为这招战无不胜,要换套路吗,要不要我给你找点资料或者指南?”
从良闷了半天,想到丁卯刚才看她的那个眼神,像是被兜头泼下了一大桶冰水,什么风花雪月也扯不出来了,“……要不这辈子就老老实实的当个闺女算了。”
从良糟心的捧着自己的脑袋,“他要是对原身这个人物一点感情也没了倒也罢,可明显这他妈的就是父爱如山,老父亲的角色都定型了,“让我怎么搞啊?”
“你要是想混原始积分,这世界确实老老实实的当个闺女就行了。”系统也有点哭笑不得。
“我以为他醒了肯定要不理人。”从良说:“我寻思着他要是歇斯底里,或者带着对原身的埋怨,我就顺道连哄带占点便宜,亲亲摸摸的把两人的关系往别的方向引一下就能成了……”
“说不定他以后要质问呢?”系统又说:“别这么悲观,你跟他好几辈子,人再怎么变,本性是不会变的,你这么了解他,生磨也能磨下来的,你别放弃太早啊……”战无不胜的记录要保持啊,我还留着系统聚会的时候装逼呢。
从良苦笑了下,心说我就是了解他,才知道他就算再怎么变本性是不会变的,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一点含糊都不带打的。
要不然上一世为了姜寅偷东西去捞他的小铃铛,那小姑娘一看就是对姜寅有意思,两个还挂着相依为命青梅竹马的情分,但凡大宝贝儿是那种感情上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人,小铃铛还是姜寅本来喜欢的那种青涩款,人俩早就在一块儿了,还有她什么事?
不过这些话从良也没跟系统说,天色要黑了,她本来是打算借着这铁圆筒的狭窄,晚上搂着丁卯睡觉,滚来滚去搞出点什么生理反应,说不定就擦枪走火万事大吉了。
但现在丁卯让她连喂药带喂营养液,人已经彻底清醒了,那种满含宽容与无声谴责的老父亲眼神,从良被看了一眼就受了严重的内伤,她现在完全不敢进去。
设想一下,在一起恩恩爱爱滚了好几辈子的人,突然他妈的变成了你爹,谁能不吐血。
从良蹲在铁圆筒的边上用指甲在地上画圈圈,一会想着要不当个闺女算了,一会又在心中鼓励自己,不能就这么算了啊,他都跟你好几辈子了,难道这辈子就只能看着?
从良正在脑中天人交战的来劲,突然肩膀上被轻轻拍了拍,从良一惊,原地蛙跳了一下后背磕在了铁圆筒上,撞的哐一声。
“丫头……我的衣服呢?”丁卯围着个毯子,嘴里在问从良,脸却因为尴尬扭向别处。
“啊……”从良看着丁卯翻红的耳根,恍惚间想起上一世的姜寅,姜寅即便是几十岁,她一但说了点什么新鲜的荤话,也会这样的耳根发红。
可此刻丁卯的红,和姜寅绝对不是一回事,她突然有点自责,大宝儿无论想把她当成什么,当成谁,她既然没办法解释,也没办法改变过去,认命接受就是了,这一世,丁卯那么在乎原身这个“女儿”,连见死不救的背叛都能这么轻易的原谅了,她干什么非要把这个“女儿”给弄没呢。
“我这就去找。”从良站起来,绕过丁卯坐着的地方,快速的钻到里头,给丁卯找了她从民居搜集回来的衣服裤子还有内裤,放在丁卯的手边,退出来放下了被单帘子。
里头窸窸窣窣了老半天,时而传来轻轻磕碰在铁壁上的声音,从良仰脸看着灰扑扑的天,一低头发现一个小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面前。
也不说话,就看看从良,看从良一会,又转头看装着没吃完米粥的锅子,舔着嘴唇,怯怯的。从良不吭声,他又回头看了一眼,从良跟着他的视线,看到一个清瘦的女人,也同样怯怯的看着从良,眼中带着浓重的渴望。
从良叹口气,那粥已经冷了,而且还是她吃剩下的,要是在太平盛世,这种东西,连流浪猫狗可能都不屑吃,现在却成了很难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