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陛下那里由我去说。”
二十多岁,在朝中算得上是个年轻人却早就坐上尚书之位的赵大人神情冷淡,说出的话却叫问话的人心中一暖。
“你们只管去用,不光我们户部,其他几部也是有的,忙活了这几个月,得些奖赏也是应该的,若是有不够的,尽管来我这里拿。”
这话听得在场的官员们心中又热乎了一层。
这满朝,也只有赵大人会这样为下属着想了。
往日里总是不收他们的孝敬也就罢了,每每弄出个什么新鲜物件来,他也总是不惧流言,执意要分发给大家,就只说去年的煤炭,这天一天天的冷起来,若不是赵大人寻得这样一个好物,家中也不知道该如何度过。
共事六年,这些户部官员们也早就知道了尚书大人看似面冷,实则心热的事实,俱都道了谢,开开心心带着优惠券盘算着怎么花去了。
而身后的赵树清,则是默默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里莫名有些愧疚感。
之前皇帝问他如何才能让人们放心大胆的来到这家新开的百货商场购物,他被温室吸引着,就将现代的引诱购物给说了出来。
原本只是想着发优惠券,之后吸引买家努力的购买到优惠的额度。
没想到帝王比他想的还要阴险,直接搞了一套抽奖,只有买够了十两银子才可以抽一次,奖品便是这优惠券。
而剩下的优惠券则都发给了官员们,让他们感恩戴德的同时还去为充盈国库献一份力,真是没想到这个古代皇帝心眼还真的挺多的。
枉费自己曾经还觉得他虽然爱闹爱玩还懒惰了些,但好歹心思还算是纯良,真是终日打雁反叫雁啄了眼。
赵树清下了职,坐在马车中一边想着自己有没有哪里被这个深藏不露的帝王坑过,一边掀开帘子往外看。
这一看,便发现正有一辆马车碾上了刚涂好的水泥路上,眉心立刻跳了跳。
还不等他让前面的人停下车去让那些不知道刚涂好水泥不能碾上去的外乡人停下,已经有衙役过来呵斥了。
车夫也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他也知道自家主人这几个月都在忙活什么,转头冲着往外看的赵树清道,“想必是长久未来京都的人,这几日京中外乡人越发多了,小人想着,应当是来看百货商场的。”
赵树清一想也是,也没了再看外面的兴趣,将帘子放了下来,专心去想着……嗯,他刚刚在想什么来着?
在赵家这辆华贵的马车走后,那辆灰扑扑的马车上的车夫正低着头接受衙役训斥,再三保证以后再不会犯后,这才被放行。
从始至终,马车上的人都没有掀开帘子看上一眼的意思。
直到车夫点头哈腰的送走了两位衙役,一路将车驱赶着到了范家,车内做妇人打扮的女人这才下了车来,上前后,丫鬟前去敲门,那妇人便站在门边等着,明明也该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可偏偏看着却如同三十岁一般苍老不少。
她正是六年前被匆匆嫁出去与商人之子做妾的范家小姐,只是那时候她美貌尚在,眉宇间总是带着些许高高在上的高傲,此刻却只剩下了低眉顺眼。
这些年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大哥因为入了军中节节高升,还被陛下赐了府邸,早就不在家中,而一直在原地踏步的范大人三年前却不知怎么的醉酒后逛花园落入了水中,那一晚人人都以为他是在外面过夜,直到第二日才发现范大人竟这样在水中泡了一|夜。
他运气好又不好,运气好就好在落水后,范大人竟找到了一块浮木,一|夜过去竟也没死,坏就坏在,虽然没死,但人在深秋的水中泡了一|夜也坏了身子,大病一场险些去了。
之后还是范远才求了宫中太医,用尽了珍贵药材,才好悬将范大人的命救了回来,可就算是太医,也不能让一个寒毒入体的人变得如初,范大人从此就瘫在了床上,意识清醒着,身体也还有感知,却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范远才这个大孝子更是在床前伺候着好长时间,直到战事吃紧了,陛下催促,这才十分不舍的离开了父亲床前,将范大人交给了范夫人照顾着。
交给范夫人之前,他还十分好心的告诉了继母,范大人在外面养着外室,那外室还生下了一个比起府中幼弟只小了一岁儿子的事。
得了这个消息,范夫人更加用心的“照顾”起了丈夫。
范大人也就这么不生不死的活了三年。
范小姐上京,也是无路可走了。
她当初因为想要嫁给陛下而将身子给了现在的丈夫,当初一朝得知真相,范小姐不肯接受这个事实,没少冷落丈夫,那人也算是个好性子的,也一直哄着她,原本这样也就好了,可等到她不得不跟随丈夫到了金陵,真正以妾侍入了他房中,才算是吃尽了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