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禧坐得久了,双腿有些发麻,微微动了动,却牵扯到腿上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冷气。
卫沨朝她看去,“受伤了?”
苏禧低头“嗯”一声,因为刚刚哭过,这一声“嗯”带着浓浓的鼻音,娇娇软软的,像在撒娇。
苏禧想查看一下腿伤的伤势,因着卫沨在跟前,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掀裤脚,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向卫沨,意思不言而喻。
卫沨识趣地走出山洞,“我去找点吃的。”
卫沨离开后,苏禧一个人待在山洞,就着火光掀起裙裳看了看小腿受伤的地方,蹭破了一块皮,还好不是太严重,就是穿衣裳时磨得有些疼,但她可以忍受。要命的是后背那块伤,看也看不见,不知道伤得怎么样,这会儿还一阵一阵地疼,苏禧扭头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悻悻地放弃了。
从山顶上掉下来,只受这么一点伤,她算是极幸运的了。
“这个药对你的伤有好处,先敷上,省得感染。”卫沨的声音忽然出现在洞口。
苏禧吓一跳,赶忙把裙裳拉下来,盖住一双小腿,伸出手接过卫沨递来的药草。她抿抿唇,正要道谢,卫沨已经转身离开了。
爹爹和二哥偶尔会跟她说从军时的趣事,也包括受了伤该怎么处置,所以苏禧是知道这药草的用法的。她摘下几片叶子放在口中嚼了嚼,然后涂抹在受伤的地方,皱了皱眉,虽然有点嫌弃自己的口水,但聊胜于无,眼下只能这样将就了。
过了一会儿,苏禧给自己上完了药,卫沨也从外面进来了。
卫沨手里提着两条鱼,内脏都被清理干净了,他还顺道带回来几个青果子,将两条鱼用剥干净表皮的树枝串起来,再拿起果子挤出汁水,淋在两条鱼上,动作一气呵成,颇为娴熟。
苏禧看得目瞪口呆,不明白他一个养尊处优的世子爷怎么会做这些事情,“庭舟表哥经常烤鱼?”
卫沨掀唇轻轻笑了笑,道:“不经常。”
不知为何,笑里有些不易察觉的讽刺,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开口了。
苏禧见卫沨不想继续说下去,也就没有追问,轻轻地“哦”一声就等着吃烤鱼。她早上只吃了一碗银耳蛋奶羹,然后一天下来便没有吃任何东西,肚子早就饿得受不住了,胃还有些疼。刚才是太害怕,顾不上肚子饿不饿的,眼下安全下来了,才感觉到胃里的不适。
兴许是这两年节食太过了,她的胃有些小毛病,一旦饿得狠了便会开始疼。
很显然,这毛病开始犯了。
烤好鱼后,卫沨递到苏禧面前一条,道:“尝尝。”
苏禧接过,见鱼还很烫,便小口小口地吹了两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眼里露出几分惊喜,想不到卫沨烤的鱼还挺好吃的。可惜她胃里不舒服,只能勉强吃了两口,就一只手压着肚子,不能再吃了。
卫沨向她看来。
苏禧把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鱼放回火堆旁继续烤着,她躺到铺了一层干稻草的角落里,蜷缩成一团,忍耐着疼痛道:“庭舟表哥,我先睡觉了。”
卫沨看着她弱弱小小的背影,没有说话。
大约子时左右,皓月当空,山洞里的火柴也烧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火星。卫沨换了个姿势,偏头朝山洞的角落里看去,那个小丫头自从说睡觉以后便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一点声音都没发出。现在想必是睡着了,呼吸比起之前均匀了许多。
卫沨走到角落,坐在苏禧身旁,只见她一只手扔压着胃的位置,眉头微蹙着,睫毛上挂着几颗尚未干掉的泪珠。
卫沨缓缓伸出手,弯起食指放在苏禧的眼睛下,刮了刮她又长又翘的眼睫毛。
就听苏禧发出一声细细的嘤咛,皱了皱鼻子,很快又继续睡着了。
卫沨顿了一瞬,脱下身上的墨色狐狸毛里披风盖在她身上,把她捂着肚子的手拿了下来,放进披风里,自己则坐在山洞另一边闭上眼睛睡觉。
*
次日天明,苏禧醒时山洞里空无一人,她的胃疼已经好多了。
不多时卫沨回来,探好了路,准备带着她出山谷。
昨日卫沨是骑马来的,他解下拴在山洞外的缰绳,翻身上马,伸出手递给苏禧。
苏禧看着面前宽大修长的手掌,没反应过来:“嗯?”
卫沨言简意赅道:“上马。”
上马?这下苏禧听明白了,跟卫沨骑同一匹马?她下意识摇头,道:“不行,这样不太好……我……”
苏禧虽然重活了一辈子,可内心依旧很保守的,而且从小跟着先生学女四书,更是恪守男女之礼。昨天晚上他们睡在同一个山洞已经很不好了,现在又要共乘一骑,她是万万不能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