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箩脸上火辣辣的,回头狠狠地瞪了直棂门一眼,对门外的哄骗声不理不睬,一时间真是讨厌极了赵玠。
魏箩担心赵玠从窗子里进来,毕竟他以前不是没干过这种事儿,遂先他一步,来到窗边,把窗子也关得严严实实。她在屋里走了一圈儿,坐立不安,最后坐在美人榻上,搂着金银丝引枕冲门外道:“你不要说话了,我不想听。今晚我们分开睡,你走吧,不要来找我。”
门外的声音顿了顿。赵玠的手放在门框上,徐徐才道:“阿箩,我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我从未那般看待过你。”他喜欢她都来不及,又怎舍得低看她一分?可是小姑娘生气了,他还是要好好解释,“早先我们未成亲时,是你情我愿、水到渠成,你总归会是我的,我便忍不住提前行使了一些权利。我不会是那个书生,也不会对你薄情寡义,你把门打开,我有些话想当面跟你说。”
魏箩眼眶红红的,倒在美人榻上,双脚蹬了蹬脱掉鞋子,身子一缩滚成一团,“我不想跟你说话,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如今改了口,不过是想哄好她而已。
魏箩越想越觉得赵玠可恶,没成亲时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成了亲后就原形毕露了,男人都是一样的劣根性,不好好治治便以为自己能上天了。
无论赵玠在外面怎么说,魏箩就是不搭理。没多久,渐渐地困意袭来,她闭了闭眼睛,睡着在美人榻上。
约莫过去半个时辰,里头没有丁点儿动静。
金缕和白岚瞧着站在门外的靖王爷,有些手足无措。王妃和王爷小俩口吵架了,彼时她们正在外面伺候,根本不知道发生何事,只见王妃气冲冲地冲了出来,之后便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怎么了这是?头几天不是还恩恩爱爱,如胶似漆吗,怎么一转眼就闹了起来?
这般夫妻之事,金缕和白岚身为丫鬟不好相劝,只默默地站在一旁,替王爷默哀。
魏箩的脾气她们是最清楚的,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还记得小时候魏箩不知因何跟魏昆闹了脾气,将魏昆平素送给她的小玩意儿一股脑地都烧了,烧得一干二净,更是好几天没有搭理魏昆。事后是魏昆低声下气地哄了好几天,才将她哄好的。
如今姑娘跟姑爷闹了脾气,且一瞧就不是小脾气,不知道姑爷要哄几天……
“娘娘想必是睡着了。”金缕劝慰道,“王爷不如明早来吧?说不定明早娘娘的气就消了。”
赵玠不为所动,对身旁的朱耿道:“把门打开。”
朱耿听话地上前,不知使了什么妖邪的手法,只见他的手往门上一放,再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金缕和白岚瞧得目瞪口呆。
赵玠推门而入,让其余的人都在门外等候,入了内室,便见那小姑娘躺在四扇紫檀画美人图屏风后面的榻上,将自个儿缩得小小的,半张脸藏进大红绣喜鹊登枝毯子里,搂着迎枕,睡意正浓。赵玠纵是有再多不满,看到她小脸儿上挂着的泪痕时也都消了,他坐在榻沿,伸手轻轻地婆娑了下她的脸蛋,那泪痕早干了,单用手指根本拭不去,他便无奈又心疼地道:“傻姑娘。”为何要这样同他置气?
赵玠起身,去一旁的木架上取了巾栉,蘸了点水,回身仔仔细细替魏箩擦拭了手脸。巾子有些凉,魏箩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发出一声轻轻的嘤咛。赵玠一笑,把巾栉放到一旁,刮了刮她的鼻子,“这般娇气,还不让人在跟前伺候,怎么想的?”
魏箩自是听不到了。
做完这些,赵玠又找出一身紫粉色的寝衣给魏箩换上,这才将她抱回床榻上,给她盖了盖被子,顺势躺在她身侧。
*
翌日魏箩睡醒时,赵玠已经下山了。
今儿是修筑河道的重要阶段,赵玠必须亲自监督,是以即便没有哄好这姑娘,也不得不先去处理公务。
魏箩早晨梳头时问道,“昨晚谁给我换的寝衣?”
金缕一边给她戴金累丝翡翠蝴蝶簪,一边略有些心虚道:“是王爷给您换的。”
果然,魏箩不说话了。
用过早饭后,魏箩正准备去庄子里转转,未料头上竟飘起了片片雪花。她抬头往天上看,许是在山顶的缘故,觉得天是那样近,触手可及。雪花瓣晶莹剔透,簌簌而落,仿佛织开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人笼罩其中。这场雪越下越大,没法子,魏箩只好回屋抱着手炉,坐在暖塌上看雪景。
另一边,通州城内,由于忽然天降大雪,河道堤坝无法修筑,只得暂时停止。
通州知府林秋堂提议道:“这雪看着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正好敝府就在不远,不如王爷跟下官回府坐坐吧,也好喝杯热茶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