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被他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训斥,只觉得自己颜面扫地,下意识辩解:“她被一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带走了,谁知道那侍卫什么来头……”
话音未落,门口的金缕再也忍不住,推开左右两边的丫鬟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魏昆面前,“老爷,婢子都听见了,求老爷为四小姐做主!”她眼眶泛红,愤怒地看向杜氏,陈述道:“夫人从护国寺出来没有直接回国公府,而是带四小姐去了一个林子里,那林子里面有两个人牙子……婢子亲耳听见,夫人说要将小姐卖给他们,还说要把小姐卖得越远越好。老爷若是不信,可以带人去林子里搜搜,那两个人牙子定还在附近!”
魏昆握紧手掌,直视杜氏:“她说的是真的?”
杜氏扶着身旁的窦嬷嬷,屏息凝神,咬着牙道:“一派胡言!我根本不认识那两个人,你说听到我们的对话,可有证据?若是拿不出证据,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在林子里可不是这么说的,当时还说那两个人牙子是猎户,一回到国公府,就变成不认识了。金缕恨她恶毒,这会儿也顾及不了什么主仆有别,恨不得立即揭穿她的面具:“我和傅母都是证人,四小姐也在场,夫人若要狡辩,不如把四小姐亲自叫来问问。小孩子总是不会撒谎的!”
早在他们回来之前,魏箩就把什么都跟魏昆说了。
魏昆这会儿正心疼女儿,不想让小小的魏箩参与进来,只道:“阿箩回来哭着跟我说,太太不要她了,太太要把她卖掉,还问她做错了什么?”说到这里,他眼眶一红,抬眸瞪向杜氏,“我也想问她做错了什么,她才六岁,竟让你如此忍受不了?”
那眼神饱含愤怒,如此陌生,硬生生看得杜月盈腿肚子一软。
她张了张嘴,发现说不出话。
是,她就是忍受不了,她恨不得能让魏箩两姐弟立刻消失。这样她的世界就清净了,她和魏昆还有筝姐儿才是一家人,那两个孩子算什么?
他们凭什么阻挡在他们之间?
窦嬷嬷听见魏昆的话,仿佛找到一线生机,顺着辩道:“老爷方才说小姐是提前回来的,若夫人真想卖了四小姐,又岂会轻易放过她?一定是那个侍卫教唆了她什么,四小姐年纪小,不懂事,才会有话学话的……”
魏昆冷冷看过去,“你当四小姐是傻子,还是当我是傻子?”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问得窦嬷嬷哑口无言。
魏昆又道:“那个侍卫跟你们是什么关系,为何要陷害你们?阿箩若不是被他所救,今日还回得来么!”
窦嬷嬷无话可说,忽然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老爷若是不信,可以让人去护国寺找找,哪里有这丫鬟说的人牙子……若是找不到,求老爷还我家夫人一个清白。”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回来之前就打点好了一切。
杜氏给了吴舟夫妻一笔不少的钱,让他们离开盛京城,离开柳林县,再也不要回来。吴舟生意没做成,又被阿箩划烂了脸,本不想善罢甘休,但是一看杜氏给的数目,足够他们不干活吃三五年的,也就骂骂咧咧地同意了。所以窦嬷嬷才会这么有底气,过了这么长时间,吴舟夫妻肯定走远了,魏昆即便想找也找不到。
“好,好。”魏昆愤怒地点点头,叫来松园的八名侍卫,指着地上的金缕道:“你们带她一起去护国寺,照着她的要求找人。今日若是找不到,就都别回来了!”
英国公的侍卫训练有素,每一批都是精卫,办事非常有效率。闻言齐齐应是,跟随金缕一起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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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们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两个妇人从门外走入。
走在前面的是三夫人柳氏,头梳云髻,两鬓插玉叶金蝉簪,珠环翠绕,好不奢华。她一身东方亮衫子,打扮略显张扬,跟她的性子倒是十分吻合,一进门便惊讶地“咦”了一声,“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动静,五弟妹做错了什么,让五弟这么生气?”
走在她后面的是四夫人秦氏,秦氏相比之下低调许多,倾髻上只插了两支金梅花蝴蝶簪,身穿蜜合色苏绣牡丹纹褙子,容貌秀丽,气质温和。
刚才杜氏回府以后朝凝雪使了个眼色,就是想让她把三夫人请来当说客。凝雪去到三房梨园后,发现四夫人正好在三夫人屋里,所以就把两人一起请来了。
英国公府有五个老爷,三个姑奶奶。姑奶奶都嫁人了,逢年过节才回来一趟。剩下五个老爷里,大老爷、三老爷和五老爷是嫡出,二老爷和四老爷是庶出,英国公位高权重,即便老二和老四是庶出,娶的媳妇儿也一点儿不差。四夫人的娘家是安陵侯府,她是嫡幼女,安陵侯府的姑娘在盛京城出了名的温婉贤良、气质高华,这门亲事还算是四老爷高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