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筝朝四周转眼珠,宫人很快行礼出去,他的脚忽然被一只手握住,低头一看,方天灼已经蹲了下去,袍子散在一侧,男人神色冷酷,有力的手指却力道始终,捏住了他的脚底的穴位。
何筝忽然抬起另一只脚,一下子溅了方天灼一靴子水,后者抬眼,何筝扭开脸一秒,又扭回来,理不直气不壮还有点小心虚:“我刚刚,抽筋了。”
方天灼不言不语继续给他按腿,过了一会儿,何筝又拿脚拍了一下水,没掌握好力度,溅了方天灼一脸。
后者闭上眼睛,缓缓张开,何筝低头垂眼,装聋作哑,方天灼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脸,道:“你若再闹一次,朕就罚你禁足一年。”
何筝不闹了。
方天灼的手法不错,何筝擦干脚躺在床上,便有些昏昏欲睡。方天灼宽衣上床,习惯性的来抱他,却被他一把推开,何筝费劲的翻个身面对里面,身子还是被他环住了:“生朕的气?”
他当然生气,方天灼今天的做法,不光是不尊重他,也不尊重哥哥,他到底把哥哥跟自己想成什么了?
何筝闭上眼睛,扭着腰挣扎,用手肘去推他,方天灼抱着不松:“禁足。”
何筝皱起脸,憋了一会儿,蓦然气咻咻的转了过来,道:“明天我去找我哥道歉。”
“不许。”
“我今天跟他说了明天去的!”
“朕不同意。”
何筝眼睛张大,生气道:“你,你不同意,我就,就不喜欢你了!”
方天灼把他搂紧,道:“你要听话。”
何筝扁嘴:“我不,我要出去找我哥,你不能这样对我。”
“朕对你已足够好,不要再无理取闹。”
“你才无理取闹,今天中秋节,我哥专门来陪我吃团圆饭,可结果根本没吃成,还吃了你一肚子气,你居然对他下逐客令,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你是朕的皇后。”
“谁要做你的皇后?我看这个皇后谁爱当谁当,反正我是不干了!你不要再让别人叫我皇后了!”
方天灼闭了嘴,同时也闭了眼,不想跟他争吵。在他看来何筝的话完全是无意义的,他已经金口玉言传了圣旨,哪怕还未举行册后大典,何筝这个皇后也不是说不干就能不干的。
何筝当然也知道,可他就是忍不住,气不过:“你听到没有,我不干了,我不要做你皇后了!你也不要抱我了!”
方天灼环着他的手臂被他拉出来丢了出去。
男人皱着眉,依然没有睁眼,直接翻个身背过去,还是不跟他吵。
何筝也背过去,他闭上眼睛三秒钟,然后开始用力扯被子,方天灼一只手抓住,何筝累的气喘吁吁,duang的一脚后踢蹬在了他屁·股上。
被子被抢了过来,方天灼也蓦然坐了起来。
察觉到他狂怒的气势,何筝眼珠转了转,连回头看他一眼都不敢,直接用胳膊顶了顶被子,把头脸都藏了进去。
方天灼怀疑他学过兵法: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放弃被子,重新躺了下去。
察觉到身边安静下去,何筝微微松了口气。
身边方天灼呼吸平稳,可何筝还是睡不着,这事儿没完呢,他怎么就能去会周公?
他又一次转过来,默默看了一会儿方天灼,吸气,呼气,反复几次之后,突然:
“呀啊——”
一脚蹬在身后墙上,身体挺直,肩膀猛地朝前一顶,把方天灼从床上撞了下去。
第66章
方天灼一手撑地,豁然站起,他做梦都想不到何筝可以凶残到这种程度,脸上惊比怒多,无法置信:“你疯了吗?!”
何筝横侧在床上,雪亮的眼珠又生气又畏惧的看着他,方天灼眼中怒意凝聚:“来人,送皇后回披泽殿。”
说搬就搬说回就回,何筝看着他跨出去的身影,费劲的撑起身子坐起来,挥手甩开了一侧奴婢来扶的手,道:“我可是陛下的东西,你们也敢碰。”
他抬步走出去,泛红的眼睛盯了一会儿坐在桌前的男人,然后扭头大步走开。
披泽殿虽久无人住,可一直有人在打扫,十分干净,何筝躺回自己床上,想着那四百个保护神,深深吸了口气。
他摸了摸肚子,无比痛恨拒绝哥哥离开方天灼提议的自己,这样的男人根本不配谈恋爱,他只要一辈子一个人坐在那个位置上,让所有人又敬又怕就好了,要个屁的爱情。
养心殿内,南门良悄悄抬眼,桌前的皇帝陛下自打下了朝就一直拿着笔呆坐,可到现在一个字都没批下。这几日每到晚上他都要去披泽殿转一圈儿,南门良不敢说他是不是后悔把何后赶走了,他只是觉得,这个何后在陛下心中的分量,有些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