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又闲话了两句。早有小茶和小梅用填漆小茶盘奉了茶上来。
一色官窑甜白瓷盖碗,里面的茶叶也是上好的碧螺春,揭开了杯盖,浓香扑鼻。
翠柳此时又拿了攒盒上来,里面放的皆是各样精致糕点和蜜饯。
叶明蓉早就是同叶明月混熟了,不说平日里经常待在她这里,有时还同她一起吃饭。所以当下她便一点儿也不客气,伸手从攒盒里拿了一块杏仁酥吃着。
叶明兰先时已是不着痕迹的将叶明月的这间卧房都打量了一番,现下她目光望着炕桌上放着的汝窑雨过天青色的三足熏香炉,就轻声的说着:“五妹妹这屋子装饰的好生奢华呢。”
叶明月闻言一怔。
这话她倒是不好接。
谦虚说这不算什么,只怕听在叶明兰的耳中,只会觉得她在炫耀,顺着叶明兰的意思说确实是有些奢华了,那岂非还是炫耀的意思?
所以罢了,叶明月也只能当做没听到叶明兰的话,继续招呼着她们喝茶吃糕点蜜饯了。
而叶明珠坐在木炕上,虽然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垂了头慢慢的在喝着茶,但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人就这样,最怕比较。以往叶明月还没有来的时候,因着武安伯府近些年每况愈下的缘故,各位姑娘都没得什么好东西,彼此也便罢了。可是现下来了一个叶明月,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越过了她们无数?如叶明蓉这样的还好些,毕竟年岁还小,暂且还不会去比较这些,如叶明珠等已经晓事了的,难免就会去比较,然后心里自然就会有失落感。
不过叶明珠转而又想着,叶明月这也只是有个商女出身的娘罢了,纵然是吃穿用度上将她给比了下去,但论到出身,到底还是自己清贵一些。
她的父亲将来终究是要承袭武安伯这个爵位的,她可是武安伯嫡出的女儿。且她相貌生的好,才学琴艺又好,京城双姝的名号并不是白叫的,叶明月在这方面如何能比得过她去?
思及此,叶明珠的心里便略微的好受了一些。
于是她便放下了手里的盖碗,笑着同叶明月说话儿。
叶明月便也笑的满面春风的和她说着话。
叶明蓉她自然是熟稔的,叶明珠她也见过几次,晓得她这人虽然心思深,但至少面上和善,同她说话一点儿也不累。倒是叶明兰,面上看着温婉,但有时冷不丁的一句话冒了出来,尖刺一般,倒让她不晓得该如何去接口。
同这样的人打交道,实在是有些累。
叶明月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面上还是打叠起了恰到好处的笑意,不时的也同叶明兰说两句话,以确保让她不会觉得自己冷落了她。
这样聊了一会,天色已晚,叶明珠等人起身作辞,叶明月起身送了她们出门,又吩咐着黄鹂代她送她们出了院门。总之礼仪方面她是不能让旁人挑出什么错来的。
随后过得两日,叶明月便每日同着叶明蓉一块儿去上学。而再过得几日,便到了二月初八。
二月初八虽然算不得什么大日子,但二月初九这日却是叶明齐二十岁的生日,同时也是今科会试第一场开场的日子。
☆、第19章 今科状元
男子二十是为弱冠,原本也该行一场冠礼,以示成年。但因着二月初九那日原就是大考之日,又加上武安伯府现下是这样一个外表光鲜,内里穷迫的情况,若是叶贤嘉和薛氏大肆操办了叶明齐的冠礼,反倒会让蒋氏等人在背后说闲话,所以最后也就只得罢了。
但薛氏还是一早儿的就给叶明齐定做了一件宝蓝色暗纹团花的缎面直裰,又购置了一支成色上好的白玉簪子送他。叶贤嘉那里则是亲手写了《孟子》里的那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话,让人装裱成了条幅,送给了叶明齐。叶明月这里则是亲手绣了一只文魁星的笔袋,一只翠竹兰花图案的香囊送了过来。
等到二月初八这日,薛氏让小厨房里做了长寿面,又做了得胜糕,自己亲自提了食盒拿来给叶明齐。叶明月也随着她一块儿来了前院。
长寿面自然是为着叶明齐庆生,得胜糕却是为着明日会试取个好彩头的意思。所以薛氏便对叶明齐说了:“这一碗长寿面和这一碟子得胜糕,你可都要吃下去才行。”
叶明齐瞧着那一大碗的长寿面,再有那堆了一碟子的得胜糕,心里可就有些犯了难。
这些要是全都吃下去,他还不得撑坏了啊。
叶明月在旁见着他面上的犯难之色,便笑着转头对薛氏说着:“娘,我早膳也没用多少,现下肚子里正饿着呢。不如娘可怜可怜我,将这得胜糕也赏我几块吃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