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以为叶贤嘉定然在诏狱里受了无数的罪。指不定的现下身上就受了多少的伤呢,哭着就要叶明齐立时去找了全京城里最好的大夫来给叶贤嘉诊治。
叶明月则是在旁边瞧着叶贤嘉果如沈钰先前所言,竟是较以往看着还白胖了不少,且红光满面的,不由的便抿唇一笑。
而叶贤嘉这时却是哭笑不得的安抚着薛氏:“我在诏狱里面并没有吃一点苦头,你不用担心。”
叶明齐此时仔细的打量了叶贤嘉一番,也笑道:“我看着爹爹倒仿似比以往胖了一些。”
陈佩兰也笑着对薛氏说道:“娘,你看看爹,他好好儿的,并没有什么事。”
但薛氏只不信。
入了诏狱的人,便是不死,那也是要脱了一层皮的。听说那里的刑具又血腥又凶狠,但凡进到了诏狱里面的人,不管有罪无罪的,必然是会用刑的。叶贤嘉在诏狱里面待了一个月的时间,如何会没有受刑?所以势必还是要叶明齐去找了最好的大夫来。
叶明齐拗不过她,口中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出门去找大夫。叶贤嘉忙叫住了他,又转头对薛氏说道:“我在诏狱里面确实没有受一点刑罚,连一顿鞭子都没有挨过。住的牢房也干净,且每日的饮食也甚好。甚或怕我无聊,还有校尉拿了书来给我看呢。”
薛氏闻言便奇道:“你这说的是诏狱?怎么我听着不像是诏狱,倒像是个客栈?且还是个极好的客栈?”
陈佩兰心细,眼尖的发现自打叶贤嘉回来之后,叶明月便一直站在一旁抿着唇笑,面上一些儿担心的意思都没有,仿似一早就晓得叶贤嘉不会在诏狱中受苦一般。随后她又猛然的想起那时候叶明月说要去找一位在锦衣卫里当差的朋友,心中一动,想着定然是她这位朋友从中斡旋的缘故,所以叶贤嘉在诏狱里才会受到如此优待。
她便想着要将这事说出来,可忽而又想到那日叶明月见完她的那位朋友回来之后,她可是在叶明月的唇角看到被人咬过的痕迹,于是当下她便又不敢说什么了。
但叶明齐却没有想到这一节,在一旁就笑道:“我想起来了。爹爹你入诏狱的那日,圆圆出了一趟门,说是要去找自己一位在锦衣卫里当差的朋友,托他帮忙。想来必然是圆圆的这位朋友在中间帮忙了,所以爹爹在诏狱里才没有吃一点苦。”
又转头问着叶明月:“圆圆,你的那位朋友到底是谁?现下可能对我们说出来?他帮了我们这样大的忙,论理我们是该买些礼物,好好的上门致谢才是。”
叶贤嘉这才晓得有这样的一件事。
毕竟是官场上待了这么多年的人,心念一转之间已是想明白了一些最要紧的事。
圆圆的那位朋友手中竟是有多大的权利,竟是可以让他在诏狱里面过得如此舒适?不说连刑罚都不曾受过,便是连饮食都如此精细。且现下回想起来,诏狱里的那些校尉,甚或是那两个指挥佥事对着他都那样的客气。
叶贤嘉想到这里,心里不由的就一跳。
随后他望向叶明月,语气也难得的带了几分严厉:“圆圆,你在锦衣卫里的那位朋友到底是谁?”
叶明月先是不说,后来被逼的急了,就道:“过两日他就会来拜会爹爹的,到时爹爹你自然会知道他是谁了。”
叶贤嘉心中狐疑不已,但又逼问不出什么来,无奈也就只得作罢了。
薛氏早就是让人烧了一大桶的洗澡水,现下先让叶贤嘉去沐浴了,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随后一家人坐在楼下大堂里用着晚饭。
这些日子笼罩着各人头上的乌云此时全都散尽,此时大家面上俱是笑意盈盈。
至晚安歇的时候,薛氏同叶贤嘉说起了他们二房被武安伯府除族,又被撵了出来的事,叶贤嘉听了只唏嘘不已。
他心中自然是有感伤的,不过身为一家之长,现下所有的感伤也只能深深的藏在心底,面上反倒还得安慰着薛氏:“既是这样也罢了。所谓亲人,既不能在最艰难的时候同舟共济,那也称不上是亲人了。左右我在伯府里的时候也只是个庶子,不得老太太喜欢,还连累了你和齐儿,圆圆日常也受他们诸多刁难。现下分出来也好,咱们自己置办一处房子,好好的过咱们的日子才是正经。”
薛氏听了心中也宽慰不已:“我也是这样想的。现下齐儿也成亲了,而且我瞧着这个媳妇儿极好。你瞧她刚嫁过来没多少日子咱们家就出了这样的事,先前咱们齐儿又这般对她,若是一般的姑娘,只怕是早就闹腾着要回娘家了,可她却是对着咱们不离不弃的。这些日子你在诏狱里,齐儿日常要去翰林院里当值,我又病着,倒多亏了圆圆和她料理这些事呢。且我还听得说,现下齐儿和她感情极好,却也不是因祸得福?一家人安安稳稳,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