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攸宁自打进屋之后虽然不怎么开口,只说了这两篇话,但很显然,他说的每一篇话都如同打蛇正好打在七寸上一样,都严严实实的推翻了叶修文说的话,牢牢的堵住了他的口。
只气的叶修文差点儿都要跳脚了。脖颈上的青筋一根根都梗了起来,眼望着许攸宁就骂道:“你一个身上毛都没有长全的小屁孩懂什么?我们大人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余地?你家大人都是怎么教你的?”
许攸宁面上丝毫不乱,淡淡的望了他一眼,神色从容淡定的说道:“甘罗八岁拜相,曹冲七岁称象,年纪小不代表什么都不懂。而且既有不平事,自然是人人都可说得。更何况我身为人子,眼见有人欺辱我的父母,我若依然置身事外一句话都不说,岂非不孝之极?”
又伸手指了指对面墙上挂着的那幅画和那幅对联,言语清晰的说道:“百善孝为先,这个道理族长应该比我更明白,更懂。不然族长也不会挂这样的一幅孝感动天的画,一幅这样的对联在这里。就不知道族长对于自己父亲曾经亲口说过的话,许下的承诺,是愿意遵守呢,还是要当众推翻?”
第35章 推波
叶修文都气的差点爆了个粗口。
他妈的!许攸宁这哪里是在问他听不听他爹以前说过的话,分明就是在问他要不要孝顺。
他能不孝顺么?要知道龙塘村族规的头一条就是要对父母长辈孝顺。要是不孝顺, 都能直接乱棍打死, 以儆效尤!到时他这个族长还能当?
叶修文气的,目光如刀, 狠狠的剜了许攸宁一眼。
许攸宁丝毫不惧,眉眼间依然一片从容淡定。
叶永元这时抬手轻拍了自己的额头一下,然后说道:“我可真是老糊涂了, 看我这记性。”
埋怨完自己之后,他抬头看着叶修文说道:“难怪刚刚我总觉得你那话有哪里说的不对。先前我还没有想起这茬来,这孩子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你爹当年跟许老先生确实是这么说的, 我也在场, 可以证明这孩子说的话不假。所以呢, 这份田地不单单是给许老先生的,其实是给许家的。就算许老先生已经不在了,但是许先生也能拥有这份田地,你现在怎么能收回呢?”
但叶修文依然不愿意承认。要是承认了,不就相当于承认自己做事的确有失公正么?
而且他凭嘛要听这几个人说的话啊?他可是族长!在这龙塘村里他最大, 所有的人都该听他的!
就气道:“当年就是许兴昌都不知道在哪呢,更何况是这个小毛孩?他怎么能知道我爹当时到底说了什么话?现在他说的这话,算不得数。许兴昌名下的那份田地我依然要收回。”
虎子奶奶唯恐天下不乱,闻言也大声的附和着:“族长这说谁的对。就是当年我还小呢,都不知道老族长到底跟许老先生说的是些什么话, 他一个小孩子才多大, 能知道?这就是说出来诓你们呢。他说的, 不算数!我们要听族长的。”
叶细妹一听这话也要炸。往前走了一步正要说话,就被许兴昌握住胳膊拉了回来。
还对她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做声。
许兴昌相信叶永元,有他在这里,自然会给他们一个公道。而且,按照现在的这个局面来看,他们暂且确实不宜出面说话,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叶永元也没想到自己明明都已经出来作证,证明许攸宁所说的话不假,当年老族长就是这么对许老先生说的,但是叶修文竟然还会不相信。
自己可是他亲叔,还能骗他?
只气的先狠狠的瞪了虎子奶奶一眼。
早就知道这个老货是个人来疯,但没想到现在竟然敢当着他的面撺掇叶修文。这不就是明摆着在挑拨他们叔侄两个的关系?
然后才看向叶修文,下颌的一把胡须都气的在轻微的发着颤:“我是你亲叔,我还能骗你?我说的话你都不信?”
叶修文不看他,仰头看着墙壁上挂着的那幅对联,说道:“虽然你是我叔,但现在我才是这龙塘村的族长,龙塘村里的事就该我说了算。不能因为你是我叔,我就要听你的。”
叶永元给气的,拿过手边靠着的拐杖狠狠的跺了两下地面,厉声的说道:“现在不是要你听我的话,而是这件事的事实就是这样,我只是出来做个见证。难道你连你爹说过的话都不依?”
伸棍子指了指身后墙壁上挂着的那幅画和那幅对联,叶永元的声音都可以算得上是咆哮了:“那你还挂这样的一幅画和这样的一幅对联在这里做什么?给谁看的?你这就是对你爹不孝啊!”
“我没有对我爹不孝!”叶修文反驳。他想好了,反正他就是打定主意不承认他爹说过这句话,旁人对他也没有法子,“空口无凭,我不能凭着你们说的这几句话就不将许兴昌名下的田地收回。咱们村里的田地原本就不多,要是再有人生了孩子下来,村里都没有田地分给他们,这让他们怎么过活?而许兴昌姓许,只是一个外姓人,不算菜地,仅田地就给了他一亩半,村子里的人心里能舒服?会怎么看我这个做族长的?那我才算是处事不公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