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程怀仁顶多在心里想想,不会真的说出口,毕竟是一起长大的表妹,不忍在这种情况下出言伤害她。
略安慰了几句,程怀仁便打发沈玉怜回去。
沈玉怜好些日没见着程怀仁,十分不舍,拽着他的袖子道:“天黑了,我怕。”
程怀仁微微叹息道:“我送你。”
这一段路似乎格外的长,程怀仁好不容易把沈玉怜送到门口,她仍旧眼巴巴地看着他。
天黑下来,沈玉怜黑黄的肤色没那么明显,端看五官,加上程怀仁以前的印象,这个表妹好像也没变丑很多,比他屋里的那两个老实丫头好看很多。
夜色掩盖之下,程怀仁的欲望蠢蠢欲动,他已经是个十五岁的男子了,那种事不是没干过,可对着屋里的两个丫鬟实在没有什么心情,思来想去,还是表妹可爱些。
沈玉怜牵着程怀仁的袖子不放,咬着唇睁着水润的眸子看着他。
程怀仁呼吸一滞,还是推开了她,道:“表妹,进去吧,我看着你走。”
沈玉怜微微点头,便转身进去了。程怀仁到底是尊重着她,舍不得伤她,没得和那些丫鬟争宠,将来明媒正娶指日可待。
程怀仁回院子之后身上积了些火,欲发泄出来,可对着那玉枝玉叶他实在提不起欲望。沐浴的时候,大着胆子,终究是一解心中苦闷。
☆、第三十五章
晚风送凉, 树荫婆娑,蝉鸣蛙叫,夜开的昙花醉人心魄。
贺云昭今日应付他们累了一天了, 曹宗渭使曹正允送来的那封信, 她都还未来得及看。
沐浴之前, 贺云昭把信封压在内室架子床的薄毯之下,遂吩咐丫鬟伺候她梳洗, 在净房沐浴过后, 才回房点灯,夜读曹信。
信封面上干净无字,封皮稍厚, 信上的内容一丁点也透不出来,略用胶水沾了沾,看得出没人打开过。
撕开信封,贺云昭抽出其中松花色织锦信笺,闻着一阵松香味的墨香, 笑了笑。武定侯这糙汉子在细节上倒是很用心,匆匆写就的一封信还给她挑好看的信笺, 好闻的墨锭。
可见是用了心的。
贺云昭把两张花笺上的字浏览了一遍,笑容便渐渐淡了。没想到遇袭那事居然还有内幕,程家大房的手伸的可真够长的!大嫂黄氏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人, 卢氏和沈兰芝都被她利用得团团转, 她到如今却还未露过面呢!
红烛正旺, 贺云昭读过了信竟然有些舍不得烧了, 又来回阅读一遍,仔细看了看曹宗渭的字。虽然行文潦草,形似行草,却有隶书之沉稳果敢的风骨。
贺云昭对他的印象开始有了改变,看来曹宗渭不仅仅是个武将,也许还是个读书人呢。
摩挲着花笺,贺云昭犹豫之下,还是把它烧掉了,随着花笺上的水墨绘画慢慢消失,这封信也彻底销毁了。
贺云昭把五环双福圆扁的黄铜炉搬到蜡烛旁边,放了些檀香进去燃着,约莫熏了一刻钟的功夫,闻着室内烧纸的糊味儿被檀香味儿掩盖住了,才起身去把窗户撑开了一会儿,通了通风,这封秘信算是彻底消没了踪迹。
贺云昭这边歇息下了,曹宗渭却才将将到家,而且还未把程怀信带出来。
程怀信在镇国寺的一间禅房里的密室里被关了两年多,他腿上还有旧伤,右腿已经废了,左腿还能勉强行走,却是疼痛难忍,而且阴雨天痛苦还会加剧。
玄元应忠信伯的吩咐,没敢让程怀信见人,更不谈给他请大夫,只好自学医术,略微施救,最多能做的,也就是在他犯病的时候给他敷些草药,减轻疼痛。
腿上的痛还不是最要紧的,最重要的是,现在的程怀信已经不会说话了。
据玄元所说,程怀信起初被关到这里的时候还会喊叫,不过因着密室封闭,声音传不出去,也无济于事,约莫一个月后,他也不苦苦哀求,便是那时候开始连话也不说了。
日子再一久,程怀信便只晓得吃饭睡觉,或是有时候发起疯来,乱砸东西,甚至伤害自己。
玄元得空了便去与他讲经,使他心神宁静,程怀信心病好转了些,人也安静了下来,不再随意发疯,也不自残,但也不跟人交流,包括玄元,他也鲜少同他说话。
曹宗渭去见程怀信的时候,尝试着跟他说要接他出去,没有得到任何反应。这和他预想的迫不及待的场景相差十万八千里。
不是没想过强行把人带走,但曹宗渭知道,心死的人就像战场上的战士失去了求生之心,便是后面来了援兵,也未必能重新提起士气。这样的程怀信和废人没有区别,如果指望他继承爵位,不如直接把程家从公爵里除名算了。
曹宗渭只能选择耐心沟通,直到提起了谢氏,程怀信的眼珠子才有些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