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秀梨无意识地摸了摸手上的玉镯,脸上还挂着得体的笑容,方才她身边的管事妈妈同她说了曹正允奶妈的事,据说出事的时候,贺云昭也在曹宗渭身边……本想从贺云昭这边套近乎,好把事情圆回来,没想到她居然不吃这一套。
能把忠信伯府整治得妥妥当当,怎会是个简单人物。
午膳时候到了,中间和次间一起开席,侯府丫鬟们鱼贯而入,娴熟而规整地摆碗上菜,里外的男女宾客很快就笑闹起来。
次间里有陆氏,也一直热闹着。贺云昭年纪轻,家世不好,便没有主动攀结,规规矩矩用饭,偶尔同甄玉梅交流两句,杯盏推到她面前,才浅饮一些。
略扭头往中间男客那边看了一眼,贺云昭见曹宗渭正离桌同几个晚辈喝酒,好几人围着他和程怀仁,前者背影挺拔,后者身姿不稳。
程怀仁被人灌了不少酒。
男客那边酒坛子早就空了,曹宗渭高声唤着丫鬟再上集坛,一阵作呕声,似乎有人吐了。贺云京的声音也从外间传来:“程公子这就喝不下了?”
紧接着曹宗渭单手提住坛口,倒了几碗酒,送了一碗到了程怀仁手上,似乎是笑着道:“今日老子生辰,你们几个小的可要让我开心了,喝!大侄子喝!”
曹正毅和程怀仁两人肚子都撑得圆滚滚的,奈何气氛正好,推拒就是不给面子,完全招架不住曹宗渭这么灌。
拉回思绪,贺云昭脑海里回响起曹宗渭同她说的话,他说帮她并非看在伯爷面上而已,那他现在,也是在帮她出气吗?
一个时辰过后,宴席才渐渐散了,贺云昭从正院出去程怀仁被人扶着出来。
贺云昭眼见着“儿子”烂醉如泥,吩咐两个丫鬟去搭把手,把人架着出去。
曹宗渭出来送客,面上只是略略浮红,完全没有醉态,他走到贺云昭身边,道:“夫人一个人方不方便?不如留下歇会儿,等仁哥儿醒酒了,你再带他回去?”
贺家人都走了,武定侯府还有些家事要处理,贺云昭自然不会多留,婉拒道:“无妨,我们乘车来的,有我两个丫鬟看着,不碍事的。”
这么说,他们母子就是要同乘了,曹宗渭觉着有些不好,却没有借口明说,只得道:“那夫人路上小心,改日我再道谢。”
贺云昭知道他意指什么,笑道:“不必了,不过举手之劳,愿小郎君开心康健才好。”
“会的。”曹宗渭脸上浮着浅浅的笑容,他觉着自己醉了。
贺云昭微微福一福身子便走了,下人引着他们出了侯府,正门口马车和马匹都都在那儿等着。
文兰和文莲把喝醉了还不大安分的程怀仁扶着上了马车,贺云昭看着马匹,本想骑马回府,但是着装不便,到底还是上了马车,吩咐程怀仁身边的小厮把马儿牵着回了伯府。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程怀仁住前院,贺云昭住后院。
从角门入了前院,贺云昭本想让文兰和文莲两个把人扶进屋了事,没想到程怀仁发起酒疯,胡乱挥舞手臂,两个丫鬟费足了劲儿才把人扶到院门口,勤时院的人见了才赶紧出来把人弄了进去。
贺云昭跟着入了院子,站在门口吩咐道:“你们好生照看着。”
丫鬟小子们皆垂首应是,程怀仁却还未完全醉倒,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把众人吓了一跳,扑到贺云昭身边,环着她。
下人们吓得心惊胆战,贺云昭嫌恶地把人推开,捂了捂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勤时院管事的妈妈尴尬地看着贺云昭道:“少爷怕是识不清人了,夫人放心,这里有奴婢看着呢。”
贺云昭点点头,转身正准备离开,就看见沈玉怜提着裙子进来,眼睛里都是怨毒之色。
沈玉怜铁青着脸,咬碎一口银牙道:“夫人,表哥是你儿子!”
贺云昭一挑眉,沈玉怜误会什么了?淡淡地瞥了对方一眼,她便离去了。
沈玉怜气得管不住嘴,等贺云昭出了院子,当着下人的面骂她不知廉耻!出够了气,才进房推开丫鬟妈妈,亲自照看程怀仁。
程怀仁醉醺醺的,手在空中胡乱抓摸,抓着沈玉怜的手就不放了,嗯嗯啊啊不知道嘴里在说些什么。
沈玉怜只当是程怀仁醉了在念着她,拿着帕子体贴地替他擦脸,心里把贺云昭骂了百遍,心想一定要把这事告诉表哥,好叫他防着点贺云昭!
贺云昭打了个喷嚏,回到院子里沐浴一番闲坐看了会儿书,脑子里却总是想起曹宗渭说的话,她到底有没有理解错他的意思?
可是她现在是忠信伯夫人啊!
揉了揉太阳穴,贺云昭开始为以后做打算,等报完了仇,若是还是这具身体,她该如何自处?总不能真的等着程志达死了,守寡一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