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传信?在哪里见的面?又有什么人在场?”
“是卢氏的丫鬟传的信。在外边茶楼里见的面,只有我和程大夫人,以及她的丫鬟在场。并无旁人。”
“都给我一一写上。”
这件事粗略的说一遍,黄氏倒不觉着有什么打紧的,便是传出去,她也未必会落得个坏名声,可这一样样的细节推敲起来,就有大问题了,外人传信去内院不说,她还和陌生外男私见,在场者又只有她和她的丫鬟。
若是说出去,反倒是黄氏和这男子不清不楚了!
黄氏办事向来是交给丫鬟婆子和信任的过的小厮,只这一回涉及到忠信伯府,她怕节外生枝,才亲自出面见了韩峰。
黄氏虽然年纪大了,但也只有四十岁,并非五六十的老妪,何况韩峰二十有三,年纪也不小了,这传出去……
黄氏开始慌了,走到韩峰跟前道:“慢着!”
贺云昭扬唇道:“大嫂不是要我看你的真心么?难道你的真心就这么点儿?我到现在还没瞧见呢!”
黄氏死死地攥着帕子,手指上的戒指把肉都勒肿了,语气平静道:“你明知道我与这后生没什么瓜葛,却叫他这么写下去,若是传出去了,我的颜面往哪里放?”
“那你又明知道我与他并无奸。情,不也过来算计我么?”
黄氏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死死地盯着贺云昭,吐了口气道:“你想怎么样?”
“我不过想过两天安生日子,偏生你们都不让我安宁。没什么比证据更让我安心,今儿我非得让他把这事儿给我写清楚画押,若你安分守己些,这纸张嘛,也不经放,放着放着就烂了,你若还给我找麻烦,我便直接将他扭送官府,到时候连累误伤了大嫂,也是我的无心之举。”
这就是摆明了威胁黄氏!
贺云昭瞪着韩峰道:“给我继续写!”
韩峰一哆嗦,便老老实实把方才那几句话,都写了上去。
主要的情节都上在上边了,黄氏看着已经干了的墨迹,恨不得撕烂那张纸。
贺云昭道:“你也别想着毁了这张纸,丢了一张,我便让他再写一张。况且今儿这么多丫鬟看着,若真要闹大了审起来,人证也是有的。你又能奈何?”
黄氏真后悔来惹这个麻烦!后宅里这样算计的事儿多了去了,怎么贺云昭竟是一点顾忌都没有的人,难道她身上胎记的事闹出去了,对她有什么好处吗?韩峰也是个嘴不硬的,死磕到底有什么怕的?人家一句话就把他吓得什么都招了,没用的东西!
黄氏尽量平静了呼吸,道:“这事真闹出去了,于你也没什么好处,便是你真与这人没什么干系,一传十,十传百,传着传着就说不清了,何必闹得这么难看?”
“你身后有家族夫君儿子,有体面有尊严,我和你,不一样。”
黄氏细细体味了贺云昭的话,她身为忠信伯夫人,但是与娘家不和,又无儿无女,无依无靠,便是声名脸面她也是不要的!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她怕什么!
黄氏开始害怕了,她根本不敢同贺云昭硬碰硬磕,她赌不起。
贺云昭看着黄氏面上渐渐慌乱的神色,垂下眼皮喝了口茶,她以前确实是不怕的,都一无所有的人了,还怕什么?不过现在她是个有牵挂的人了,当然,外人并不晓得,黄氏也不晓得。他们不知道,所以贺云昭才能拿捏到别人的软肋,而别人掐不到她的软肋。
黄氏手臂垂了下来,缓和了面色道:“这事是我不对。”
贺云昭面无表情道:“画押。”
文兰拿了红印泥给韩峰按了个手指印在上面,然后便把“证据”交给了贺云昭。
贺云昭拿着纸道:“还请大嫂安分些,倘或我只要听到一星半点关于我胎记的传闻,这张纸迟早流落出去,明白么?”
这意思就是说,卢氏的嘴也要黄氏去堵了!
黄氏咬牙道:“说话算话!我不说出去,你也不说出去!管好你的丫鬟!”
“这话该是我对你说才是。”黄氏带了两个丫鬟两个婆子来,四张嘴可不好堵着。而贺云昭修齐院的人,都是万嬷嬷亲自挑选出来的,嘴巴个个都严实。
黄氏沉着气道:“不劳弟妹操心。”
“大嫂请便。”随即看了文莲一眼道:“把他给我赶出去。”
文莲自然明白其中意思,待黄氏先一步走了后,便把韩峰打了一顿,没打脸,伤全在身上,便把人扔了出去。
韩峰才一出去,便被另外的人拦着了。黄氏本来就在门口等着韩峰,只要这人没法开口说话,贺云昭的那张纸就是废纸,偏总有人比她手快,先一步把人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