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昭没往心里去,直接问了他们的来意, 是不是遇着了什么难处。
韩张氏说没有, 只是快到张氏的忌辰了,她有些想念何云昭, 所以过来看看。
处处没有漏洞,韩张氏亦是情真意切, 贺云昭料想这个姨母兴许是真的有些疼爱何云昭的,只不过人微力薄,确实帮不上什么忙。遂并未出言针对韩张氏,只是静静地听着, 偶尔插上一两句。
韩张氏说了一会儿,有些沮丧道:“夫人还是在怪我们,以前夫人常对我笑的,现在夫人都不爱笑了。”
贺云昭确实不大爱笑,更何况韩张氏的话也没什么可笑的。
扯了个淡笑出来,贺云昭道:“笑不笑又有什么要紧的。”
韩张氏叹了口气,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何云昭小时候的事,贺云昭听的很认真,因为那些小事,都是她不知道的。
从韩张氏的话中可以判断出来,她确实还是挺喜欢何云昭的,甚至还在卢淑珍怀头一胎,何家没人管何云昭的时候,带过她几个月。
也难怪何云昭有愿意和韩峰亲近,估计是看在姨母的份上,更看重这个表哥。
韩家人在这儿坐了一上午,贺云昭留他们在暖阁用了饭。
韩张氏还趁着没人的功夫,把贺云昭引到暖阁的小间里,偷偷地拿了一个贴身藏的荷包给她,悄声道:“你姨父不知道我攒的有钱,你拿着用。”
贺云昭笑着推拒道:“我有银子使,姨母不用担心我。”
韩张氏不肯,非要给贺云昭,贺云昭推辞不掉,便收了。就这个时候,韩峰趁丫鬟收拾盘筷的功夫,闯了进来,作揖对韩张氏道:“娘,我也有几句话想对表妹说。”
韩张氏知道两人关系向来亲近,便先退了出去。自己的儿子差点娶了何云昭,不过因着聘礼微薄的缘故,到底是没成这门亲事,韩张氏颇觉惋惜。
贺云昭警惕地看着韩峰,道:“有话快说,半盏茶的功夫我就出去。”前院都是护院和经常洒扫的丫鬟小厮,就算后院的人要赶来,半刻钟的功夫过后,她一定会出去,不至于留下把柄。
韩峰拭泪道:“表妹,信你看到了?”
贺云昭有心把这件事断干净,便冷着脸道:“我看到了。你我虽说过亲,但我现在已经嫁作他人妇,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省得给彼此添麻烦。”
韩峰不管不顾道:“云昭,倘若你再晚嫁几个月,咱们就……”
贺云昭道:“我二十才出嫁,你为何早不提亲?”
韩峰羞愧道:“你还是记恨上了韩家,是不是?可当年若我父亲肯答应卖掉十亩良田,家里就过下去了,你嫁来也是吃苦,我怎舍得叫你吃苦。”
贺云昭不知道韩家的家底,但看他们出手送的礼,以及穿戴打扮,卖掉十亩田地,绝不至于过不下去,想来还是韩家父子舍不得钱的缘故。
贺云昭不悦道:“错过便是错过。你若真心喜欢我,就不会在这个时候给我找麻烦,你可知诰命通.奸是什么下场?你想连累我和你一起死?”
韩峰吓得大惊失色,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表妹同我们疏远了。”
贺云昭又道:“等到你娶了夫人,两家当亲戚往来我可以答应,但是私下相见,还是不要了。你若再这般无礼,我就直接叫护院来把你轰出去。出去吧,我没有话同你说了。”
韩峰仍固执道:“云昭,你别怕,我以后会小心谨慎,不会叫人发现的。”
贺云昭冷笑道:“虚情假意,真心喜欢我的人,不会舍得害我,从此以后,我不会再让你踏入程家半步。今日我念在你母亲的份上放你一马,否则你再不出去,我就立马喊人进来打断你的腿!”说着拔下簪子,拿簪尖儿对着他,表情十分狠厉。
韩峰见贺云昭不像说谎,一向软糯好哄的表妹竟然变得这般强硬,和以前甜言蜜语就能骗到的表妹完全不一样,他也害怕了,跌跌撞撞地从小间里出去,面色如常地待在韩张氏身边,随后同父母亲一起走了。
这下子,贺云昭可以确定韩峰确实没有安什么好心,难怪何云昭前世都不和母族的人往来,只有一个人微言轻的姨母,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也没有往来的必要了。
贺云昭忽然可以理解何云昭为何是那般性格了,她的身边几乎没有人疼爱她,唯一对她真心的也只有一个柔弱的姨母,怕是受韩张氏的影响很大,加之被继母和姐弟们欺负的厉害,自己渐渐成了软弱不敢反抗的性子。
这件事在贺云昭心里已经到此为止了,若是韩峰还敢来,她再不会手下留情。贺云昭又想起反常的沈姨娘,突然有了个大胆的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