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昭挑眉,细细回想起他们两个相处过的细节,曹宗渭虽然不是个会在日常生活里知冷知热的人,但凡出了事,总会想着替她挡一挡,譬如卢淑珍上门找茬那次,何伟业提着刀来的那次,他都毫不犹豫地出手替她挡下不少事。
其实论起来,曹宗渭也算粗中有细,倘或与这样的人共度一生,也是很美好的。
贺云昭乍然脸红起来,怎么想着想着就要和他共度一生了,明明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
曹正允歪着脑袋把脸凑到贺云昭跟前,嘟着嘴道:“夫人,您怎么脸红了?”
贺云昭伸出一根指头戳开曹正允的小脑袋,道:“哪有,不过是热得脸红了。”
曹正允好骗,果真就信了,恰好丫鬟也重新搬了冰块进屋,装进冰桶里,放置了一会儿,屋子又凉快了不少。
三人坐着又闲聊了一段时间,眼看着骄阳弱了下去,兄弟二人才打算离去。
其实要不是怕府里的人担心,他们两个还想留在这儿吃晚饭呢。
依依不舍地辞了贺云昭,哥俩吩咐下人先去前院让车夫把马车准备好。
贺云昭撑着伞带着哥俩往前院角门走,一直把人送出了影壁才折回去。
下午吃了些糕点垫肚子,贺云昭此时并不觉着饿,回屋继续绣护腕,一口气绣完了护腕,不知不觉天黑了,才预备用饭。
这厢还未叫人摆饭,寿宁院已经着人来请,让贺云昭去那边用饭。
心中一喜,猜到必是曹宗渭来了,老夫人才唤她一起去用饭。打发了寿宁院的人在外等一会儿,贺云昭带上绣好的护腕不带丫鬟便去了。
到了寿宁院里,贺云昭和丫鬟一进来,院门就被关得死死的。
入了次间,桌上果然已经摆好了寿宁院小厨房里做出来的饭菜,左右张望一圈,却不见曹宗渭。
不知怎的,贺云昭竟然有一丝丝失落,刚给谢氏请了安,想入座,身后传来沙哑而熟悉的声音:“夫人,怎么不等我?”
贺云昭回眸一笑,娇美灵动的双眼摄人心魄。
曹宗渭也报以一笑,与贺云昭相互见了礼,才坐下。
因着曹宗渭要来用膳,谢氏特特吩咐厨房做了几样荤菜,她自己依旧只吃素菜。
贺云昭荤素不忌,因素菜离的近,多吃的都是素食。
曹宗渭以为贺云昭怕羞,便主动夹了好些肉酱菜和油炸松茸。
谢氏恍若未见,左右贺云昭都拿了和离书,要不是因着帮她的缘故,这会子早逍遥自在了,这两人在外面还算规矩,也只在她这里略亲密些,倒是无妨。
再有一层,将来程怀信继承了爵位,也须得人扶持,武定侯府是个很好的依靠,谢氏得替孙子现在就把人情留住。
饭罢,曹宗渭才开始讲正事:“信哥儿的腿要赶紧治疗,大夫说再也拖延不得,不然另一条腿也要废了。蜀地派去的人快马加鞭赶回来说,最好把人送到那边去休养半年。京城这边的大夫说,如果那边有名医,去蜀地治腿是最好的选择,那边草药丰富,气候宜人,于他的腿大有裨益。”
这就意味着,贺云昭还要在伯府待半年左右。
曹宗渭虽然很想要贺云昭跟他走,但没有程家族人和她娘家一起见证,她是没法就这么一走了之的。
这个结果对贺云昭来说是最好不过,半年的时间,足够她让程怀仁等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谢氏略点了点头,疲惫地叹气道:“半年而已,我估计还能活个三年五载,我等!”
贺云昭问道:“老夫人要不要赶在信哥儿走之前与他见上一面?”
谢氏湿润着浑浊的眼珠摇了摇头,似忆起什么甜蜜的事,微笑道:“不必了,劳烦侯爷赶紧把人送去,省得惹人怀疑。”她不会给孙子带来半点危险!
说完程怀信的事,贺云昭又提起了忠信伯府的产业等事,她把概况同谢氏略微讲了讲。
哪知谢氏毫不关心,只道:“现在是你当家,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你同侯爷商量吧,我要去念经了。”
只要伯府的庄头还有库房里东西没动,加上谢氏自己的嫁妆,将来程怀信接手了伯府,也不会遇到任何困难。
既然程怀仁自己要作死,谢氏乐得亲眼看见,将来程家族人从四面八方赶来对峙的时候,她才有说头,那一场硬仗才打的精彩!
谢氏说罢果然就去了旁边的小佛堂,贺云昭便抓紧时间对曹宗渭道:“那些铺子败在仁哥儿手里便宜别人了也是便宜,不如侯爷暗地里收了去,改头换面再经营起来,时日长了也是一大笔进项。”
曹宗渭好笑道:“夫人现在就开始替我想着持家了?”
贺云昭被他取笑得脸红,她不过是不想好东西白白被程怀仁这种渣滓给败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