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慎时脸上也带着极淡的笑容。
相互见过之后,汪先生就招呼兄弟两人先下去。
人走之后,汪先生立刻切入正题,他道:“六爷,赌坊里就是他们兄弟俩管着,坐馆的兄弟们也都很可靠,我特地嘱咐过,您的身份他们不会乱传。”
傅慎时坐着轮椅,即便汪先生不说,身份也实在是太现眼了,不大好隐藏身份,他微微颔首,道:“只要人可靠就行,赌坊里现在怎么样了?”
几人坐在房间里,其实可以听到外边的吵闹声,开门走到二楼的栏杆旁,就可以看到楼下的场景。
汪先生满面笑色地交代道:“按照红豆姑娘说的法子,彩票已经推广开了,楼下正卡着,一会儿六爷可去看看。马吊的雅间也开起来了,已经有了不少客人开了房。”
他又继续交代了一些赌坊的情况。
赌坊是个前厅后边两层楼的大院子,从正门进来,就是售卖大小彩票的地方,也有几桌开赌局的地方,不过按照殷红豆提的要求,上有封顶,玩的不大,庄家也不作假,一般客人来也就随便玩两把,热闹的是售彩的几处,小彩三个柜台,大彩一个,从早到晚都围满了人,等开彩的时候,客人就去打马吊,或是赌两把小的。
大厅后边就是二层楼,除去傅慎时住的雅间,上下一共二十间屋子。
这两层楼是阻隔开的,一楼大厅的楼梯着人看管住了,寻常客人若要打马吊,只能在一楼的房间里打,身份特殊的客人来的是时候,都是从角门的小楼梯里引上楼,关上雅间的门,清净又舒服,相互不干扰。
傅慎时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六殿下的客人到了没?”
汪先生道:“尚未,我派人去街口和角门守着了,人一到就领进来。”他又问:“六爷可是要亲自迎客?”
如果傅慎时亲自出面,很容易暴露,除非他不坐轮椅。
傅慎时点着头道:“自然要的,眼下先生还没找到陪打的人,若是玩着无趣,他们这回买了六殿下的面子,下次再不会来了,需得我亲自陪玩才行。”
陪贵客打牌的人不仅要长相体面,言谈也要上得了台面,这样的人并不好找。
汪先生迟疑着问:“那您……”
傅慎时道:“只好失礼一些,说我腿脚不便,坐着在椅子上不起身作揖便是,其余我自有应对之法,先生不必忧心。”
“那六爷是以什么身份见他们?还有我手下的几个粗人,我怎么交代他们的好?”
傅慎时想了想,道:“那便容我另取一个名字罢,除开先生,我的身份一律不说。”
汪先生点了点头,又笑道:“六爷要不要出去瞧瞧?”
傅慎时正有此意,时砚便推着他出去了,殷红豆快步跟上。
二楼还没有客人,几人站在雅间门口远远地望下去,厅内座无虚席,热闹非凡。
殷红豆看向卖票的柜台,买大彩的人嘴里正在报数,一个堂官手里拿着章子,给买票的人戳章,两文钱一张票。
小彩的柜台围得水泄不通,后边开奖的堂官手里拿着骰子正要开奖,一群人挤着探头探脑地看,手里捏着票,嘴巴里喊着自己已经买过的数字。
四个骰子开完,买了票的人一看手里的票据,多半失望,小半欢喜,有个人似乎后知后觉自己中了钱,举着票子高声欢呼着,他身旁的人都挤着要看。
殷红豆正看着这边,门口忽然闹起来了,几个武馆的护院将闹的人拎出去,一点儿没影响到赌坊内的秩序和生意。
傅慎时问汪先生:“那是怎么回事?”
汪先生无奈地笑道:“姑娘说不许十六岁以下的人入坊,门外便写上了这一条规矩。方才那后生看着面嫩,就没许他进来,他的同伴都说他只有十五岁,我便说得拿了户籍文书来证明才行,他拿不出来,又偏要进来,坊里的人轰他好多回了。”
殷红豆语塞,这么执着?
汪先生继续道:“那位是大理寺左寺丞的公子,从书院偷偷跑出来的,就他闹得厉害,现在周围的茶楼酒楼到处都在说这事儿。”
傅慎时回忆了一下,这位大理寺左寺丞好像是个十分严格的人,怎么教出来的儿子连规矩都不懂?
他道:“既然如此,派人去大理寺左寺丞家传个信儿,叫他好好管教他。”
这小公子因为年纪小进不来赌坊就已经是一桩趣闻了,要是再被他爹揍一顿,就更有趣了。
汪先生忍不住笑了,转身下楼吩咐人去办。
傅慎时又进了雅间,殷红豆跟在他身侧,问道:“六爷可想好用什么身份了吗?”
真身份不能用,假身份很容易被人戳穿,不如神神秘秘什么都不透露出来,反倒安全,也不容易受他们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