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被周二救出来之后,清醒并且还算有一定体力的时候,跟周二说了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像是卢斯和冯铮推测的,小侯爷是力竭之后,被抓住的。在他被俘期后,养伤养了一段时间,蒙元人看他不像是要降的样子,却依旧以礼相待,且什么也不来问他。小侯爷正闹不准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有一天,他突然觉得不对劲。
整个人酸软无力,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接着就越来越难受,越来越难受,难受得他在帐篷里打滚,惨叫。他难受了不知道多久,突然间一种飘飘欲仙的滋味取代了之前折磨一般的难受。
他被抓的时候,太子已经到了边镇,高级将领都知道太子是为什么来的,知道蒙元人手里大概是掌握了一种名为鸦片的药。小侯爷自然也听说过,可是那时候多少以为对那药的描述有些过于夸大其词——又不是话本,什么东西只是闻一闻能够让人不可自控到那种地步?如今他自己不知不觉中着了道,他只能说哪里是夸大啊,分明是说简单了。
从这天开始,蒙元人就每天都来问他问题了。
只有他回答问题回答得满意了,才会给他用药。他初时还能够憋着不说,或者嚷嚷一些没意义的东西,可是后来瘾上来,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小侯爷觉得这样不行,他就开始不那么硬绷着了,先是说他自己那个小城的,后来又瞎编其他城和军中的事情。
他后来瞎编的这些有的被拆穿,当天他就得不到药,有的没被拆穿。而且对方经常反复询问,他当时的情况,脑袋里一片混沌,前一刻说的话后一刻都会忘记,更不用说瞎编出来的东西,所以没被拆穿的基本上也拆得差不多了。那些人不打他,就是不给他药。
痛苦归痛苦,小侯爷发现,他在停了两天的药之后,脑袋反而清醒了许多,可无奈,他不想要药的时候,对方又给他了。等到后来,对方突然就把他从外头转移了,一路朝中原来。并且,路上询问他的,开始从军机之事,变成了他自己的家事。
小侯爷知道不对,可是也只能用瞎编乱造来反抗。结果自然是被对方发现,被禁药。
后来看见了那孩子,小侯爷就彻底明白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了。一直到半个月前,小侯爷抓住机会,打破了一个监视者的脑袋。那些人就把关起来,不给他药,这也是小侯爷猜到的。
他被关了三天,只有少量的食水,可是头脑一天比一天清晰。然后,他就逃出来了。
可倒霉催的,他碰见了个傻逼县令,又很幸运的碰上了周二。不过,无常司的人手去的还是慢了一步。那些蒙元人发现,还是天天给小侯爷药,让他老老实实的更方便些,所以又给了他鸦片、
卢斯皱着眉,这种重复强制戒断又上瘾的情况,对人的伤害极大。想想这位小侯爷,卢斯只能竖个大母猪,对他说一句“爷们”了。
“将军,还有一件事。”
卢斯:“卖关子做什么?有什么就说。”
“就是,在押送囚犯回来的路上,属下发现,那些看押的人,尤其是其中的两个蒙元人,他们自己也有毒瘾。”
卢斯和冯铮都是一愣,卢斯首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该!天道好轮回啊!!”
笑完之后,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说起无法无天,说起对人命的漠视,中原的贵族远比不上草原上的。因为草原上原本就有奴隶,很多东西还处在蒙昧状态。宗教上还大量存在血祭,人牲。鸦片这种东西,固然是因为一开始制作出它的人,就给使用者敲响了警钟,但看着俘虏在烟雾里欲仙欲死,总会有人忍不住尝试一下的。
可只要尝试了,这些人还能放下吗?他们可是跟被掐着供应源头的俘虏,与可能存在的奸细不一样,他们可以随时随地大量的供给给自己。
那么一旦一个人染上了,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传染。偏偏草原不足还跟中原不一样,中原皇帝一声令下,那就是全国禁毒。可草原部族现阶段并没有一个有着如此威信的大单于,毕竟,他们已经接连败给大昱很多年了。
如今这情报人员都已经变成烟鬼了,草原上的其他人呢?
这消息必须第一时间告诉给皇帝知道,两个人匆匆忙忙的就进了宫。现在他们俩来,皇帝第一时间召见已经成了常态。
皇帝一开始叫两人进来心情还是挺好的,毕竟小侯爷这么快就找回来了。可听两人一说这找回来的过程,他就是越听脸越黑了。当场就一封圣旨下去,不但那郭县令的官儿别做了,他们一家子都给发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