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必须及时自救。
“既然如此,那就先将这些人……”
“还是收押到我知府衙门吧。”杜慈洲打断了方大人。
“杜大人,这案子乃是发生在知州衙门的,这些人也是跑到我知州衙门来诬告,本官也该有始有终。”
“话不能这么讲,这案子牵涉过广……”杜慈洲话还没说完,外头忽然跑进来一个气喘吁吁的捕快,这捕快也顾不得礼仪,进来就直冲到方大人身边,与他一阵耳语:“大人!外头……”
杜慈洲头一个问:“方大人,怎么?这还有什么紧急的公务不成?”
方大人眼珠一转,看向了卢斯:“这却是得问两位将军了。这案子审得艰难,真是没想到,一夜都过了。如今,有亮白无常正在城门外头,要进城呢。”
若是客军过境,除非是参与守城,否则人数只要超过二十人,那都是不能进城的。无常司情况就比较特别了,他们到现在还算是捕快,没听说过外地的捕快不能进城的。像是曾经无常司查丢粮案的时候,那位知府通知本州的官员不让他们进城,就是典型的无理取闹。但是,夏天的时候,无常司又被皇帝命令运粮,这是拿他们当官军用了。
所以,他们到底算是官军,还是捕快。朝堂上也是争论了一番的,就是后来过年了,没争论个接过来,就不了了之了。
对他这句话,冯铮极其快速的接口:“要入城的人数,必然不足二十。”
他和卢斯都是谨慎的,不愿意跟文臣起冲突,这种事情,自然是已经跟手下人吩咐好了的。
杜慈洲刚听方大人所言,一开始以为是无常司乌泱泱几百人吵闹着要进城,顿时心就一沉,不快起来。再看冯铮这么笃定,就知道是方大人故意少说了人数,要作妖。既然如此,那他不如就多送无常司一点甜头,同时多给方大人一些苦头。
“既然是无常司的人手来了,那这案子不如本官与放单人都不再过问,直接就交给无常司办吧。”
“杜大人,这不好吧?”
“有何不好?”
“这案子,事关无常司两位将军自身,他们二人无论是如何也都该避嫌的。”
“方大人这么说也对,而且,本官想了想,这案子太大就算是本官主审也不够资格,不如干脆就让无常司的两位将军把这群人犯都押解进京,对了,还有人证,都交于刑部吧。”
“这、这也闹得太……”
“知州大人所言甚是!”卢斯和冯铮两人噌一声站了起来,同时对杜大人抱了抱拳,“我连也惦记着还自己清白,必然不负大人所托!”
他们俩这虎节将军跟知州是平级的,如今却用下属对上级的礼节,可算是给足了杜大人的面子。杜大人摸着胡子一边笑,一边坦然受了,这回若是没有他在此,卢斯和冯铮再怎么能言善辩,也不可能从头到尾都把方大人顶得这么彻底。
他帮了他们,也帮了开阳胡大人,周大人,还有太子,甚至皇帝一个大忙。杜慈洲觉得,他心里可是大夏天吃了井水镇过的西瓜一样,爽得不能再爽了。
堂下跪着的众人,孙氏早已经没了一开始的风度,披头散发衣衫褶皱,不是跪着,而是侧坐着瘫在地上。姜武跪在她身边,想要扶一把,却几次伸出手去,又缩了回来,不过看表情,他显然是对这一切最不在意的一个。王老爷还保持着刚才被郭秃儿推出去的姿势,仰面朝天的躺着呜呜痛哭。郭秃儿则跟这几位是两个极端,对于要被带走,反而表现出了兴奋和高兴。
方大人能怎么办?他现在就后悔没给杜大人下一副泻药,让他拉得肠穿肚烂起不来床。否则他虽然是知州,但也能以这案子在本地发生为由,将王老爷他们都留下。事后,再弄一个王老爷年老体衰而亡,孙氏羞于见人自杀而亡,那事情就算是勉强解决了。
而现在,这些人一旦被无常司带走,哪里还有他的活路?可他难道能够发一声喊,让这公堂上的捕快衙役杀了他们不成?
真那么干了,那就不是一个人死,而是一家子人死了。
更何况,就他衙门里的这些人,能不能在无常司的人赶来之前,杀掉那上过战场的两员将军,还不确定呢。
方大人脑袋里各种心思千回百转,他闭了闭眼,最终道:“杜大人所言甚是,那便让无常司将人带走吧。只是,想来两位将军也不会即刻便走,那不如暂且收押在知府衙门?”
杜慈洲一愣,心说:这姓方的难道是服软了不成?不对,之前那老妇就是在知府衙门里头自杀的,我那衙门里头怕是早就掺进沙子了。这些人要是在我那里出了什么事,屎盆子不就扣在我脑袋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