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家庄只有个能给畜生接生的兽医,有时候也给人看病。
郁棠莞尔。
昏黄的灯光下,那笑容如盛开的牡丹,色不迷人人自醉。
裴宴眯了眼睛,盯着她,半晌都没有吭声。
郁棠又不是傻瓜,立刻觉察到了异样。
她的心砰砰乱跳,明明知道不应该,明明知道不妥当,脚却像钉了钉子似的,挪都挪不动。
“您,您说找我有事的,”她心慌乱意,脸上火辣辣的,低声道,“你有什么事?”
裴宴回过神来,耳朵红彤彤的,不好意思地低头轻轻咳了一声,道:“明天我想早点上山,你们家虽说只有一个山头,我瞧着还挺大的,怕是一天、两天的走不完,我们早点上山,也能早点走完……”
他语无伦次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啥。
他只知道郁棠的脸红红的,垂着眼帘,像受惊的小兽,惹人怜爱,生怕声音太大,会让她受了惊吓。
“那,那就依您的。”郁棠不敢看裴宴,却觉得他看自己的视线越来越炙热,烫得她皮肤发热,本能地觉得危险,不敢多留,怕再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让她手足无措,没有办法应对的事来。“那我先,先回房了,我会跟青沅说一声,她明天早上会叫我的……”说着,郁棠慌张地朝着裴宴行了个礼,就逃也似的回了房间,“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安静的乡间夏夜,悄无人语,关门的声音如同惊雷,不仅惊醒了裴宴,还惊醒了被关在门外的青沅。
这是怎么了?
她不过走了会神,想着明天早上给郁小姐安排什么样的早膳,她怎么就被留在了屋外,看着三老爷发呆呢?
本能让青沅没来得及多想,就快步躲到了屋廊旁的石榴树后。
裴宴愣愣地站在那里,心思却像陀螺似的,转得飞快。
郁小姐……感觉到了他对她的不一样吗?
要不然她怎么会害羞得跑了?!
肯定是感觉到了……
裴宴有些雀跃,又有些担心。
万一他猜错了怎么办?
是不管不顾扯下这层纱?还是装着不知道的样子,继续温水煮鱼呢?
裴宴苦恼地皱紧了眉头。
郁棠靠在门扇上,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好一会儿才敢喘气。
是她以为的那样吧?
他看她的眼神分明就和平时不一样?
她应该没有猜错吧?
可怎么会?
他可是裴府的三老爷,裴家的掌权人……见过那么多的世面,知道那么多的事……怎么会对她……
她在心里不停地否定着,可心里还是冒出一根嫩芽,绕过压着它的青石板,悄悄地冒出了个细细的头。
郁棠忍不住扑到窗棂前,悄悄地朝外窥视。
寂静的庭院,皎白的月光,墨绿的果树,还有站在月光下的裴宴。
他长身玉立,如竹猗猗,却看不清面容。
郁棠咬着唇,背靠在了窗棂上。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何要管她家的事?
这样暧昧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想到他俊美至无瑕的面孔,又转过身去窥视庭院中的情景。
莹莹月色下,静谧院子,空无一人。
郁棠愕然。
他,这就走了吗?
她忍不住“腾”地打开了窗棂,探头往外望。
真的没有一个人!
是,是她误会了吧?
郁棠此时才发现她两腿软绵绵的,像煮熟了的面条,支撑不住她的身体。
果然是她想多了。
郁棠扶住了窗棂,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她辗转反侧,直到天色发白,被青沅叫起,这才从混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
他们原本就是两个不相干的人,是她,接触的贵人越多,心就越大,想得就越多,才会这样患得患失。
郁棠深深地吸了口气,想到今天还要和裴宴一起上山,立刻收起那些不必要的绮念,起身由青沅服侍着梳洗。
坐在梳妆台前,她才发现自己像半夜去做了贼似的,眼圈黑黑的不说,脸色也很憔悴。
她吩咐青沅:“你帮我想办法遮着点,不然没法出门见人了。”
青沅还以为郁棠这是认床,忙笑道:“我给您打点遮瑕的,保管别人看不出来。”
郁棠颔首,觉得自己像在画皮,心里实则早已满是稻草,甚为不堪……
裴宴却睡得很好。
他起来的时候不仅神清气爽,而且面色红润,神采悄扬,比平时还要英俊几分,惹得来给他问安的胡兴看了又看,没能忍住地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当然是好事!
虽然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怎比得上两情相悦,琴瑟和鸣呢!
他笑容虽然不大,却非常的灿烂,对胡兴道:“让你办的事你办得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