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还是永远都不会缺少点心的。
因为他抢走了她手里的,自然还会有人将属于自己的点心默默地塞给她。
“阿萝和妧妧,我会照顾好。我明白你的心,不必担心,都有我。”霍宁香许久,方才温声说道。
只是他的嗓子是哑的,脸色也很苍白,脸上的笑容叫阿妧看着很难过。
“我也会孝顺伯伯的,姨娘也不要为伯伯担心。往后我可孝顺可孝顺了,姨娘,我往后要嫁给靖王殿下了,你知道的,殿下对我多好啊?。等以后,我生很多很多的小团子,天天陪着伯伯玩儿,跟伯伯一样儿漂亮。”
阿妧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傻话,她却觉得自己说的话,仿佛真的可以被阮姨娘听见一样。她把自己的小身子拱进霍宁香的怀里去,拿小爪子顺着他的心口小声儿说道,“伯伯,你别伤心,往后我和姐姐陪着你。”
她小小的怯怯的,霍宁香垂头,只觉得时光流转,看到的是当年的那个胆小又羞涩,却会抓着自己的衣摆摇摇摆摆走路的小表妹。
“好。”他修长的手就压在阿妧的手臂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林三老爷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许久,他的脸上露出几分说不出的愧疚。
哪怕霍宁香这做表哥的看起来对阮姨娘另眼相看,他也知道霍宁香为什么会对阮姨娘这样好,可是到最后还是没有忍心对阮姨娘墓碑前的这两个人阻拦什么。
许久,就看见霍宁香将篮子里的一小瓶桃花酒给倒在坟前,林三老爷才轻声说道,“其实你并无需如此。乱世之中女子的命运不由自主。若她没有遇见我二哥,或许生活得更加艰难也说不定。”他慢慢地走到那墓碑前,俯瞰阮姨娘的墓碑,许久,淡淡地说道,“二哥……对她很好。”
“才没有。”阿妧就小小声儿地反驳。
若当真南阳侯待阮姨娘很好,阮姨娘怎么会那么早就亡故,若他真的对阮姨娘好,又怎么会对她们姐妹不闻不问?
甚至当年阿妧重病,还是南阳侯夫人叫人请来的太医。
阿萝更还要在阿妤的面前卑躬屈膝,谨小慎微地活着。
“乐阳有的,她也有,难道还不够?”林三老爷就问道。
“锦衣玉食,就是善待么?”阿妧就缩在霍宁香的怀里不敢看她三叔的表情,小小声儿地说道,“三叔……并不是这样的。若一个男子真的对一个女子很好,他又怎么会将她置于一个不堪的地步,叫她的孩子们都永远低人一等?”
少说什么南阳侯会喜欢阮姨娘了,莫非南阳侯府里的南朝女子还少了不成?叫阿妧说,不过是南阳侯觉得阮姨娘生得不错,一时新鲜就纳进门,哪里又理会了阮姨娘的心意?若软姨娘当真只贪图安逸享乐,又怎么会死的那么早?
出身官门,与霍宁香青梅竹马长大的女子,怎么会轻贱到愿意去给人做妾?
做妾不如人,妾生的庶出的孩子们也永远比不上嫡出。
就这样,林三老爷还要扯什么南阳侯对阮姨娘不错?
他将这个女子身上能践踏的尊严,统统都踩在了脚底下,打碎了她最后的坚持与骄傲。
阿妧的脸上就露出几分哀色。
林三老爷哑口无言,许久,看着伤心的小姑娘,动了动嘴角勉强地说道,“如今你也已经是国公府嫡女。”
“那是不一样的。”若可以,阿妧宁愿阮姨娘去嫁给一个会真正爱惜她的平凡的男子,然后再生下阿妧。
哪怕她不再是豪门贵女,不再有如今这些许许多多的荣光加身,哪怕也要为柴米油盐酱醋茶烦恼,家长里短,或许会叫自己变得没有如今这样可爱,可是她就想,或许阮姨娘会更幸福一些也说不定。她吸了吸鼻子,眼睛红彤彤的跟小兔子似的,低声说道,“三叔,那是不一样的。我以为你都明白。”
她三叔其实是最聪明的人,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心意?
只不过林三老爷更亲近南阳侯这个兄长,更要为南阳侯考虑罢了。
她的眼眶红了,林三老爷见她难过,就舍不得再与她说这些事,叹了一口气,垂头拿帕子给阿妧擦眼睛。
“三叔,我没哭。”
“闭嘴!”林三老爷就瞪了阿妧一眼。
霍宁香就静静地抱着阿妧的小身子,安静地看着她。
“真是……”真是很像她的母亲。
只是霍宁香却并不想说这个了,他看着阿妧默默地伤心了一回,苍白的脸上就露出几分温柔,摸了摸阿妧的小脑袋说道,“你说的对。你母亲,想必也不会喜欢南阳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