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在前朝把他当一个摆设,这后宫的嫔妃们没有了贵妃的压制,从各处冒出来叫他身心俱疲。他本以为荷妃有了皇后的封号尊荣,就可以给他帮一点点的小忙,不必如何强势,只要压住后宫这些野心勃勃的妃嫔就好。
别以为惠帝不知道。
这些嫔妃哪里是对帝王感兴趣呢?
她们是对帝王的血脉有兴趣。
惠帝即位多年却没有子嗣,若有了皇子,就是皇长子,不仅如此,比起一个什么都不知道,想要反抗还得十几年的婴孩儿,惠帝这个时时想要翻身的皇帝,对摄政王来说威胁就太大了。
若有皇子诞生,只怕就是惠帝的死期。
因此惠帝苦不堪言,不仅不敢碰这些后宫的嫔妃,连自己真心爱怜着的皇后都不敢碰了。
他小心翼翼地活着,不仅要拒绝如花美眷的柔情似水,还要抵抗那些汤汤水水里叫自己躁动不安的助兴的药。他一个人躲在帝王的寝宫里,却不敢宣召任何一个女人,憋得不行的时候,却只能自己解决问题。堂堂帝王,却要自己动手,惠帝不仅是羞愧,还有压抑的绝望。
只要摄政王不死,他怎敢去睡女人呢?
若贵妃还在,若是贵妃生下皇子,只凭着贵妃跟自己一条心又厉害泼辣,摄政王只怕是不敢用她的皇子的。
惠帝心里的苦楚与怀念,又有谁知道呢?
可是这些他都没有对皇后说过,不过是不想叫自己心爱的女人多心,只有自己疲倦地守着,可是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哭,皇后却哭着要他做主。
她怎么能这样没用?!
“可是……”那时皇后就对惠帝辩解道,“她们眼里,皇后算得了什么?”
“那是你自己没用!”惠帝心烦意乱,颇有些口不择言地说道,“贵妃在时,她们敢多说一个字!?她还不是皇后呢!你自己想想,她在时朕多清净?怎么到了你,明明有朕的宠爱,有朕做靠山,还压不住几个女人?”
他本不想这样和皇后说话,可是不知为何,他总是越发地想到了贵妃。那时他不喜贵妃的强势嫉妒,可是现在才发现,这是多么叫自己怀念的美德。
“还要朕来教你不成?!贵妃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他说完了,看皇后哭得梨花带雨,心里憋闷极了,沉沉的压力压在心头,摔袖走了。
皇后泪眼朦胧地听着他越发频繁地提到了贵妃,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儿。
贵妃在时,他一天在她的面前骂贵妃无数遍,可是当贵妃被废,当她如愿以偿成为了皇后,本以为会两厢厮守,却愕然地发现,帝王的嘴里,贵妃的名字还是如同从前一样频繁。
不再是嫌弃厌恶,而是怀着愧疚的怀念与怜惜。
那个刚烈愚蠢的女人,被贬到冷宫不过几日就一把火把自己连同冷宫一同烧了个干净,如此决绝,连尸体都不肯留给惠帝。
那场在冷宫的大火在夜里烧透了后宫的半边天空,她看着在夜色里刺目的火光,心里安慰的同时,却见惠帝疯了一样想要冲到火海里去。他嘴里叫着贵妃的名字,泪流满面,在她拼命拉住他阻拦他的时候,他回头看她的那一眼,叫她心里冰凉。
或许是那时起,从她拦着惠帝不叫他去救贵妃的时候,他的心就变了。
死了的人成了天仙儿,活着的真心的爱人,却成了没意思的女人。
他怀念她,从前一切的不好全都忘记,只有她对他的好,对他的深刻的感情。
那她算什么?
他总是说对贵妃不过是利用,那些宠爱与盛宠都是假的,可是他们都忘记,当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时时刻刻放在心上那么多年,就算是假的,却也变成了真的。
弄假成真。
她为了自己的威严,真的在容妃妖娆地打扮得花枝招展在御花园闲逛的侍候压住她,给了她两个耳光叫她日后消停一些。可是却没有想到惹来了那样大的麻烦。
容妃出身十分高贵,母族乃是摄政王麾下得力的,从前在贵妃面前折腰罢了,她一个没有根基还没有本事,只靠着宠爱成为皇后的女人竟然敢折rǔ她,顿时就捅了马蜂窝。不仅前朝弹劾皇后善妒殴打无辜妃嫔,就连后宫的嫔妃们都一同跪到了惠帝的面前,求惠帝做主。
都说皇后戕害嫔妃,不给人活路。
那些妃嫔哭得可怜极了,从前叫她厉害起来的惠帝,又跑过来将她臭骂一顿。
她被焦头烂额,因此脾气坏到了极点的惠帝给骂得狗血淋头,所有的奴婢与宫人妃嫔都在看着,没有留一点的脸面。
她看到了那些妃嫔得逞的嘲笑,却不明白,她到底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