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仆们为王妃的话,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和小王子的说法大相径庭呢?
这时,王府的厨子提着个大大的食盒走进院来,一看到四王妃,忙施了个礼。
“你这是干吗?”四王妃盯着那食盒,烈儿要给这小丫头开小灶,宠上天了?
厨子恭敬地禀道:“这是大王妃特地让小的给君家小姐炖的一只鸡。”
“作料也是大王妃亲自放的?”四王妃敏锐地嗅到一股不寻常的举动,蒙哥怎么会这样孩子气?她无力地叹了一声。
厨子讶然地半张着嘴看着四王妃。“是的!”
“把这鸡在后园中埋了,你让大王妃到我房中来一趟。”捏死这小丫头,易如反掌,可是让兄弟反目,这不是件好事。四王妃记得以前听拖雷说过,君问天的夫人很是渊博,对烈儿影响很大。烈儿把君家小丫头收在身边,估计一半是为了还堡主夫人的教育之情,一半是为了给日后与飞天堡之间留点余地,君问天可是蒙古首富,用得着的时候多。大丈夫行事,能曲能伸。烈儿这孩子轻易不出声,这一出声是任何人都不能反驳的,昨晚蒙哥没看出来吗?依蒙哥的火爆性子是成不了大器,唯有众兄弟的拥护,才有机会,而忽必烈又是众兄弟中的杰出者。一旦闹翻了,对蒙哥可没好处。
厨子眨眨眼,纳闷地点点头,转身而去。
四王妃站在廊柱间发了会呆,回过头看看厅内在抽粒的诗霖,一种怪异的感觉从心头浮起,拖雷家与飞天堡之间千丝万缕,好象有些扯不清了。
佣仆们没敢把四王妃的话太放在心中,他们最直接的上司可是小王子。小王子平时待他们礼仪有加,没薄待过,人要懂知足。这田畦是继续挖,新买的两个丫头是捧心在手的侍候诗霖。
可不管丫头和主管怎么哄,诗霖今日就呆在厅中的角落里,泪流不止,连午膳都不肯吃,目光直直地盯着外面。
午后,其他院中的几位小小王子和郡主不知怎么想起来跑到忽必烈的院中,不顾泥泞地在新开的田畦间玩着泥巴,嬉闹的笑声吸引了客厅中的诗霖,她咬着指头跑出来,巴巴地看着玩得正欢的王子和郡主们。
“啊,卷毛妖怪!”一个郡主看见了诗霖,指着她的卷发大叫道。
“嗯,娘亲说卷卷毛的不是娇怪就是狗,她没有四条腿,她就是妖怪。她的娘亲是大妖怪,她是小妖怪。”一个小王子抓了把泥土突然打向诗霖,“快,打死妖怪。”
两个丫环还没来及上前挡住,雨点般的泥块已经纷纷落在了诗霖的身上。
诗霖也不知闪躲,也不知喊疼,木木的任泥块打过来。小脸小胳膊很快就一片泥污,有的地方都青了、紫了。
丫环冲上前把诗霖拉进怀中,主管出来吆喝,方才让泥巴雨停了下来,王子、郡主们意犹未尽地哼哼着,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小院。
诗霖没有哭,也不肯换衣,推开丫环的手,一个人默默地走进客厅,在角落中又缩成了一团。
忽必烈一身灰尘和汗水的从军营回来,刚进院,就激动地喊道:“诗霖,烈哥哥回来了!”
没有人回应他,主管摸摸鼻子走出厢房,接过他手中的头盔和佩剑。
“小姐呢?”忽必烈急促地问。
主管自责地叹了口气,指指客厅。
客厅里已经点上烛火了,两个丫头象没头苍蝇似的围着诗霖在转,诗霖就低着头,小小的身子在哆嗦着,可是却不让任何人碰触。
“诗霖……”忽必烈心中猛地一疼,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诗霖慢慢地抬起头,大大的眼中溢满了恐惧和无助,“烈哥哥,送诗霖回家。”她小小声地说道,没有向他张开小手。
忽必烈蹲了下来,伸手欲抚她的卷发,她慌慌地闪开,“怎么,诗霖不愿意和烈哥哥呆一起吗?”
诗霖低下眼帘,小手在地下比画着,“烈哥哥不是诗霖的娘亲、爹爹、哥哥,诗霖要回自己的家。爹爹没有不要诗霖,诗霖没有害死娘亲,诗霖不是妖怪,诗霖是好孩子……”她喃喃地一遍遍地得重复来重复去。
忽必烈一双俊眯突地冰寒,“主管,今天院中来的客人不少吗?”
主管低着头,不敢出声。
忽必烈什么都猜出来了,长臂一伸,突地诗霖紧紧抱在怀中,感到小小的身子在颤个不停,只觉整颗心都疼得揪起,“不怕,不怕,诗霖不怕,有烈哥哥在,什么坏人都不敢靠近的。”他放柔了音量,轻哄道。
小人儿趴在他肩上,颤栗慢慢止住,可是却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