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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看斜阳(25)

独孤及仰天长笑:“好好好,南楚若无宁先生相助,何足道哉?”

说着,他挥鞭指向城上的淳于干:“明年此时,我定踏平南楚,取尔人头。”说完,拨马疾驰而去。

远处,浓烟滚滚,大火已是越烧越远。

淳于干想着独孤及的话,眼中却全是宁觉非的身影。他在城上叫道:“殷……那个……宁……先生,请回关内来,咱们从长计议。”

宁觉非沉稳地回转马头,一双黑眸沉沉地看着淳于干,冷冷地说:“回去干什么?让你再绑一次?再吊一回?还是让你身边的那些畜生再凌rǔ一遭?”

淳于干顿时语塞。他身旁的那些侍卫也惭愧得低头,稍顷却又忍不住抬头偷瞧一眼。那本来偏于柔美的脸庞此时全是英气,更是引人倾倒。

宁觉非拨马便要离开。

淳于干连忙叫住了他:“宁先生,不管怎么样,你也是我南楚人。”

宁觉非冷笑一声:“我不过是一缕游魂,跟南楚没什么关系。”

不等淳于干再说什么,他已经纵马疾驰,沿着关墙向西奔去。

这一战大获全胜,举国欢腾。宁觉非的名字却是传遍了南楚和南楚周边诸国。

淳于干回到临淄,受到淳于宏的厚赏。他本已是亲王、大将军,现在又被赐免死金牌,食双俸,王爵世袭罔替,永不削爵,刚刚两岁的儿子也被封为虎贲都尉。

一时间,皇帝在国事上对他言听计从,淳于干顿时占尽风头,许多观望的大臣纷纷倒向他这一阵营。

然而,这一系列的赏赐和庆功宴却并没有让淳于干的心里真正的欢喜。他始终想着一个人。那个人从山头上出现的那一刻,他弯弓射箭,穷追独孤及,在敌人的大营中挥刀斩下王旗,回头冷冷的那一瞥,整整一夜的追击,在城上的擦肩而过,在糙原上独自立马,面对独孤及的凛然无惧,对他的冷斥……每一个画面,每一句话语,他都翻来覆去地想了又想,常常想着想着,便呆在那里。

不久,他下了一道密令,追捕江月班。

很快,正在江南登台上戏的江月班便被官兵围捕,随后秘密送到了临淄的武王府。

不久,一张告示便贴满了南楚全国的大街小巷,连荒野山村竟也没漏。

告示上说,江月班通敌卖国,不日即将处斩,全班男女老少,一个不留。

淳于干每天都在等,等宁觉非出现。

此时已是冬至,南楚北方开始下雪,临淄也连着下了几场大雪,天地一片银白色。

武王府中除了路上扫干净了雪之外,所有的房顶、树木、花园,尽皆是厚厚的白雪。狂风呼啸,冷得刺骨。谁也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走亲访友,更不想在外面活动。早早的,各屋便歇息了。火盆虽热,到底还是锦被中温暖。

初更,府后的墙头上似乎有一个影子一闪,随即便不见了。这里到处都是参天大树,本就无人,即使有人看见,只怕也会以为眼花了。

宁觉非穿着自己设计的类似于雪地迷彩服的白衣,紧身束腰,十分利落。

他在武王府外埋伏观察已有十天了,基本上摸清了里面的巡夜人的来往规律。这些防范措施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在他的上一世,许多地方有严密的安保措施,红外、遥感、长波等探测器,外加卫星监系统,他照样可以悄无痕迹地潜入。这种没有任何现代化设备的古代,他掌握的那些技巧简直让他可以如入无人之境。

他轻灵地踏过雪地,只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个个浅浅的足尖印迹,类似于小鹿的蹄痕。

以前,他虽然在这里呆过,不过从来没有出过自己的小屋,连走动一下都没有力气,因此那时候并不清楚这里的格局。真要说熟悉,是最近几天来下的功夫。

很快,他便摸到了淳于干的寝殿。

根据宁觉非以前去做堂会的经验,这种地方一般分里外两重,外面通常是仆人守夜的地方,里面才是主人就寝之外。

他试着轻轻推了下门,里面没闩,省了他用手上的匕首去撬了。

略略开了一条fèng,他便一个缩身,悄无声息地滚了进去。

冷风只在顷刻间灌了一下,便被他一把推上门,隔绝在了门外。

他隐在门旁的暗影里,一动不动。

不一会儿,坐着水的火炉的光便让他清楚地看到了屋里的全部情景。屋外有两个男仆,都已躺在c黄上睡着了。

他再侧耳听听里面,也没有一丝动静。

他非常有耐心,窝在那里,等着竟有半个时辰,这才一个箭步跃上,照着两个仆人一边一掌,便将他们打得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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