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觉非很自然地一手打扇,一手轻柔地替他按抚胸口,助他顺气,脑子里却在急速思索。良久,他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既是如此,袭击者肯定另有他图。”
云深微笑:“西武的当今皇上是他们先王的二王子,上面尚有一位兄长。在二王子十三岁时,独孤王爷便被封为右昌王,其后旗帜鲜明地鼎力支持二王子。三年后,这位二王子便被其父王封为左昌王,这就相当于宣布他是太子了。后来,听说大王子与二王子发生过一些争执,右昌王居中调停,使二人握手言欢。西武先王驾崩后,今上顺便登基,随即发动南侵。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嗯。”宁觉非沉吟道。“这么说来,这位王爷与我大哥的交情是相当深的。”
“是啊,你大哥很信任他。”云深淡淡地笑道。“而丹大人更是西武的国丈,你大哥有那么多嫔妃,却只有她生育了儿子。丹大人的外孙现下便是新的左昌王,将来,他应该便是西武的皇帝。”
“哦。”宁觉非想了一会儿,忽然说。“如果独孤王爷和丹大人一起出了什么意外,肯定对我大哥是个相当大的打击。”
“那是自然。”云深轻轻地道。“很可能由此造成内乱。”
宁觉非接着又问:“那如果连我们一起杀了呢?”
“那就更好了。”云深洒脱地笑道。“你我虽自认身份普通,到西武来便是一介糙民,可天下人却不会这么想。他们都认为,你我一文一武,辅佐陛下打江山,乃国之栋梁,肱股之臣。如果杀了我们,对朝廷将会是一记重创。而如果是在西武,在西武皇帝最信任最倚重的右昌王与丹大人面前杀了我们,再放出流言,便可挑拨西武与我国的关系,很可能就此酿成一场大战,两国交兵,就此血流成河。”
宁觉非皱紧了眉,翻来覆去地想了好几遍,终于叹了口气:“你说得对。”
云深的声音很轻,温柔得如春水荡漾,触动人心:“觉非,你如果真想从此过平淡无奇的日子,不妨回咱们的北方。我云氏虽然族人不多,却也有万人之众,拥有糙场二十余处,山岭七座,俱是风水绝佳之地,属于云氏的牧民有三千余户,牧场上百,你若想牧马放羊,从此不问世事,随便挑个你喜欢的牧场,便足以安度余生。那里终究是我们的国,我们的家,我们在那里生活,应该是很安全放心的。你呆在这里,便是给有心人可乘之机,以后的麻烦将层出不穷。这难道就是你向往的生活吗?”
宁觉非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长叹一声:“当然不是。”
云深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已经打动了他,便不再乘胜追击。他疲惫地闭上眼,感受着宁觉非那熟悉的气息,很快便睡着了。
宁觉非没再说话,抬头看了看房间的另一端。
那边悄无声息,淡悠然似乎早已睡去,一个丫鬟收拾好碗筷,无声无息地走了出去,另一个丫鬟则守在c黄边,轻手轻脚地替淡悠然打扇。
一时间,屋里显得十分静谧。
过了不久,忽然有一个鹰军战士出现在门口,对宁觉非做了个手势,表示有要事相告,请他出去。
宁觉非放下扇子,悄悄走出门去。
那人将他带出屋去,站在院子中央,这才凑近他,轻声说道:“元帅,我国使团在腾青沙漠遇袭,飞鹰传书告急,请元帅速速驰援。”
宁觉非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那人低低地道:“我国派使团到周边友邻诸国,邀请他们派使节前去参加九月十五的迁都大典。这一支使团由豹王为正使,荆无双将军为副使,本应无虑普通盗匪,却在大漠中遇到不明身份的劲敌偷袭,目前形势危殆,请元帅率我等速去救援。”
“豹王是谁?”宁觉非要弄清楚这支使团的实力,才能判断出敌方的情况。“皇上封了四王吗?”
“只封了两位王。”那人恭谨地道。“元帅被封为鹰王,陛下的幼弟便是豹王。”
宁觉非没想到自己不在的时候,澹台牧竟然还封自己为王,而且是四王里地位最尊的鹰王,不由得皱起了眉。
那汉子打起仗来十分骁勇,对察言观色却不甚在行,没看出宁觉非的困扰,仍是急切地道:“豹王请鹰王速去增援,迟恐生变。”
宁觉非点了点头。无论如何,自是救人要紧。他对这位下属说:“你挑四个得力的人,务必将云大人保护周全,其他人立刻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