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气冲冲地走出客栈,跳上回东陵的马车,冲车夫骂道:“还不快走!在这里见的令人厌恶的人还不够多吗!”
长公主的马车在雪地里扬长而去。黎季瑶一个人,独坐在屋里,望着烛光出神,可能,这是她与自己母亲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花夕颜一边探望服用了圣露气色像是有些好转的小太子爷,问起孩子的爹去了哪里。
有人告诉她,皇帝刚在太子这儿坐着,后来,又不知道走去哪里了。
他在躲着她?
为什么?
因为他昨天差点儿对她发了脾气吗?怕自己面对她情绪会失控?
秀眉里就此沉淀了几分深思。接着,听说云族里来的那位贵客在这里住了一夜之后,因为天气不好,尚未启程回岛,心里念头一转,便是走到了云晴住的房间。
云尘景,昨晚在这儿陪她用饭,用完饭,她自己的客房收拾好了,于是送她回了她自己的客房。大清早,云尘景出门去了。云晴的双脚不方便行走,到这冰天雪地的地方更容易跌倒,所以,在屋里自己呆着。
花夕颜走过去时,远远的,从敞开的窗户里,能看见云晴一个人坐在窗前抚琴。
七峰池这儿,或许缺食物,却是不缺琴剑这类怡情的东西。几乎每个客栈都有。说明茅山的那些道士可以不吃不喝,但是缺少调养情趣的东西绝对是受不了。
云晴抚摸的那张琴,不算上好的木作,但听这弦音应该也不太差。
琴声在纷纷攘攘的雪气中宁静悠远,像是寺庙的钟声,心旷神怡的一首曲子,是挺符合云岛云清阁这位姑娘的品性。
花夕颜走进门里。
闻声,云晴方是从自己声音的世界里被惊醒,抬起头,看见是她,连忙一只手扶着琴台起身,道:“云晴见过皇后娘娘。”
“姑娘快起身吧。彼此见过面,已经不用生疏。”花夕颜边说,边自己坐在了屋里的小圆桌边上。
云晴想走过去帮她倒茶尽尽主子礼仪,但是,柳姑姑已经抬手给花夕颜倒茶了,就此作罢,坐回琴台前的椅子。
花夕颜问:“不知本宫到这儿是否是打扰了云姑娘的清净?”
云晴缓慢地摇了摇头,说:“云晴听人说,皇后娘娘是琴师里的高人,是云晴不知娘娘到来,刚在娘娘面前班门弄斧,实在羞愧难当。”
花夕颜轻咳一声,自己也不觉得自己琴艺能当饭吃,不过是自娱自乐罢了。因此自嘲道:“本宫那是闲来无事,哪里能像姑娘这样,听说姑娘的武艺是十八般样样了不起。”
云晴听完她这话,像是冲她眨了下眼,眼神中几分惊异几分明了。
她云晴,肯定不是花夕颜说的武艺十八般。她跛脚的残疾在那儿,习武肯定没有正常人灵敏。为此,她倒是习惯于修炼起了术,来弥补身体上的残疾。在云族里,术是很重要的一门课程,而且可以称之为云族独门技艺的秘术很多,在天下都堪称一绝,是云族人保护自己的一种骄傲。
作为云清阁长老的孙女,云清阁本身,藏有诸多云族秘术的书籍和宝典。她想修炼各种术,完全是不乏老师。不知不觉中,她在术方面的成绩,可以说在云族里绝对是佼佼者的存在了。可能,连云尘景这位宗主,有关一些属于秘密的秘术,都只能去请教于她。
可是,她云晴又从不在外人面前彰显自己,天下,可以说极少人知道她云晴的存在。花夕颜,又是怎么知道她的术很了不起,十八般样样了得。
“皇后娘娘。”云晴稍微思量过后,直言,“皇后娘娘是想从云晴这儿问些什么事吗?有话请娘娘说,云晴能回答娘娘的,肯定回答。”
花夕颜想,这位姑娘确实是冰雪聪明,聪明才智,恐怕都是天下难以寻觅的。这样一位好姑娘,容貌又不差,不过是脚有一点跛脚,怎会被那云痞子给嫌弃了呢?她花夕颜其实仅从昨天云晴进来时那位云痞子脸上错综复杂的一抹表情,以及云晴看她花夕颜的目光,都知道这两人之间肯定有些什么秘密。
想是这么想,花夕颜可不会傻到真是去问这两位当事人之间的对对错错。爱情是一个泥沼,尤其是旁观者,千万不要去踩,会惹祸上身的。
轻轻捏了捏嗓子,花夕颜压低声音道:“不瞒云姑娘,此前,本宫在国内,是请教过了一些本国术者的大师。因为本宫几经劫难,或许云姑娘也有听说了,本宫修炼术,只是为了保护自身和家人。”
云晴听她这样一说,点头:“东陵的术者大师,不能说没有。比如白龙寺的大师,在天下都有一些名气的。既然娘娘请教了本国大师,又有什么疑问想问云晴。云晴自认才学疏浅,可能不及东陵博学多才的大师们,怕令娘娘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