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地向他妻子的陵墓走过去,只要去到那,一切的谜底将有了答案。他如此确信。
宮相如见阻拦不住他,和李顺德两人用尽全力才能跟上他如飞的脚步。
乔装成家仆的常服,并不能掩盖龙颜的本质。哗哗哗的衣袂擦响,鼓起的风袍,飘如仙人。到达他为皇后单独建造的陵墓。
守卫陵墓的士兵,见着圣颜突然在夜间出现于此地,无不惊慌,跪地朝拜:“吾皇万岁!”
简单地扫过四周一眼,陵墓四周的佳木苍翠,夜风习习,不见半点异常。
那头,此地负责守卫工作的皇家墓园护卫军指挥使听到御驾降临,匆忙而至,跪下问:“圣上,是来探娘娘的吗?”
清冷的龙颜,向来不喜说话的表情。宮相如文眉紧皱。只剩李顺德代替主子说话:“墓园里近来,可有什么人来拜祭过娘娘?”
指挥使答:“回圣上。圣上有令,任何人不得来祭拜娘娘。没有人敢来。”
“嗯。”龙颜重重的一声,依旧分不清情绪。
众人让开通往宫皇后陵墓地宫的甬道开口。
一扇千斤打造的玉门封堵住陵墓入口。这道门,只有他本人的手掌与门的密匙对应,方是可以打开。按理说,他自己亲自为她设计的陵墓,重重把关,杜绝了任何想侵犯她安宁的人。除了他本人,是没有人能进入到里面探视到她的。而自送她进入地宫以后,至今,是他第一次,回来探她。
不想看,只是由于悲伤和绝望。这次来看,是因为一个被人点燃的强烈念头。
龙掌按在玉门的密匙,金光叶脉在玉门上闪烁,伴随一道沉闷的轰声,封印了有六七年之久的地宫打开了。
吩咐了所有人在外面等待,只带了宮相如一个人,走进了通往地下她长眠之地的甬道。这条通道,长约上百尺,台阶皆为玉石所砌。通道内,立有千年夜明珠,不分昼夜地为她点灯。
宮相如尾随在他身后一声不发,他可以想象,其实宮相如是不想跟着他来的。因为比起他,那年头宮相如因为被困在前线,回不来,连她死前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能见到。等到宮相如回来时,她大葬已过,入殓盖棺。
由此来看,在宮相如留存的记忆里,都是她生前的音容笑貌,她死后是什么样,宮相如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宮相如心中此刻的恐惧,应该比谁都大。
于是,在走到地宫中心,走下最后一步台阶,他回身对宮相如说:“如果宫卿不想看,在这里候着。”
宮相如对此只是稍微犹豫,因为很清楚他让自己跟随,是由于信任,要自己做个人证,回答道:“臣,其实很想见宫皇后最后一面。圣上这是在满足臣长达数年的心愿。”
“好。”他缓重的目光落在宮相如脸上,“朕一直对皇后说过,说皇后有天下最好的兄长。”
宮相如的嘴唇微微地抖了抖:“臣,与宫家,愧对圣上此言。”
他就此转回身,浓浓的嗓音意味深长:“朕相信宫卿与宫太史是截然不同的父子。”
“臣愿意为圣上鞠躬尽瘁。”
在对方欲跪下时,他一拂袖:“免礼吧。在皇后长眠的地方,朕,不想与宫卿君臣之称,只想是一家亲友。”
宮相如起身,与他,一步步走向中间的玉棺。那里面,长眠着他妹妹。
八盏夜明珠宫灯,立于玉棺前后,为她的灵魂日夜长照。不知,她此刻是不是渡过了河,留在了对面。
时隔七年,再次回到这个地方,望着地宫,很快能想起七年前那一幕。伤心欲绝吗?不是。世人说他悲痛难忍,一日三餐难以入口。其实都错了。到至今他仍然觉得自己在做梦,不觉得她去了对岸。尤其眼见儿子一日日长大,不止像他,也像她。
掌心的字在发烫,紧走两步,伸出的手,抚摸在了棺盖上,云眉顿时一拎:是这里长年累月封闭的关系吗?玉石竟是摸着感到温凉,完全不似他想象中的冰寒刺骨。
“圣上!”
甬道内突如其来的急促脚步声,伴随一道胡太后嘶声裂肺的嗓门。
宮相如回头望过去,见李顺德满头大汗地跟在胡太后和孙姑姑后面抵达地宫,脸色已做好被砍头的准备了。
李顺德这是没有办法,胡太后只比圣上低一等,胡太后想要进地宫,谁能拦住,只有圣上了。
“圣上,奴才没能奉旨办好事,请圣上降罪。”李顺德跪在地上,先自扫两个嘴巴。
胡太后被孙姑姑扶着,在亲眼看到中间摆置的玉棺时,眼睛一眯,又是撕心肺裂地喊:“圣上,你在做什么?你这是打算扰乱死者的长眠吗?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