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隶平常手指带的扳指,像象牙、玉做的之类,都是象征身份,鹿角做的,才算真正战场上用的。他平常也不爱戴金银首饰,没有那些贵族子弟的奢靡之气。
这个从李敏第一次遇到他,他对自己的那身流浪汉衣衫并不在意,就可以看出这个男人对身外之物,从无追求。
金铺掌柜拿上来的银戒,是银打造的,没有比金更值钱,对护国公来说,更不是什么稀罕物才对,哪怕这个银戒周边的雕饰,做的十分漂亮华丽,不过是个银的。
朱隶拿起银戒,在手指间转了个圈子之后,套在了左手无名指上,竟像是爱不释手,戴上去后不舍得摘下来了。
李敏看着眼皮跳了跳,想着他究竟知不知道戴无名指的含义,是误打误撞,还是有所听说。
戴上了戒指,见到她出现在门口,朱隶脚上的靴子在地上仍旧跪着不知所云的掌柜肩膀上点了点。金铺掌柜立马爬了起来,收起东西,去给他们上茶。
李敏在他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朱隶貌似面对她有些心虚,生怕被她发现他把她送他的银锭打成了戒指,没有经过她的同意。
轻咳一声,为了转移开她的注意力,说:“本王已经让人告诉王掌柜你来了。”
言语之中,有些讨好她的意思。
李敏知道他要不是心虚不会说这话,开口说:“妾身谢过王爷。”
茶品上来,两人刚吃过一口茶。隔壁院子里传来话,貌似是谁和谁吵了起来,吵的还挺大声的,都吵进这边院子里来了。
考虑到这是媳妇的布庄,朱隶眼神微沉,不需挥手,伏燕带人过去查探究竟了。
过了片刻,伏燕回来报告说:“是尚书府三小姐的丫鬟,与官家夫人里的丫鬟吵了起来。”
“哪个官家?”
“据奴才打听到的是,提督大人府里的。”
世道是如此,落水狗人人喊打。自己的爱将被抓了。万历爷说是抓的是右翼总兵,为的是自己五公主的事,可是谁能说的清楚,万历爷究竟只是针对女婿一家,还是说趁机想拿傅仲平怎么样。
“傅大人现在应该也是在府里不会出来惹事。提督夫人,一样是个爱清净的。出来的人是哪个?”朱隶说。
伏燕低头:“主子料事如神。是提督府里的三姨娘。”
傅仲平的一个妾。想这个傅仲平向来都不喜欢惹事生非的,能放任一个妾出来惹事?
朱隶和李敏心里头同时转过了一个念头。
隔壁,绿柳的声音忽的大了起来,嚷道:“我们府里二姑娘,谁不知道现在是隶王妃了,你有本事倒是去惹隶王,去惹啊!别以为你们提督府的就了不起!我们三小姐和二姑娘是姐妹,二姑娘和隶王要是知道这事儿,还不把你们轰出去!”
朱隶轻轻一掌拍到了桌上。
都说有什么样的奴才,肯定是什么样的主子。
朱隶没有见过李莹,对李莹基本没有什么印象。现在听这个绿柳放肆嚣张,却可以想象得出,之前有多少人被李莹骗的团团转。
李敏吃着茶,想他之前躲着李莹,难道是怕被李莹缠上了?
李莹能缠着他做什么?不是一直缠着朱璃吗?
只听身边他突然冷笑一声过后,吐出一句:“本王倘若现在过去,真是想把她的脑袋拎在手里了。”
李敏没有一口茶喷出口,忍的要死。看来是自己想象力不足,没有想到他躲着李莹是怕自己把控不住一刀割了李莹的脑袋。
奇耻大辱。
再好的女子,给过护国公府的奇耻大辱肯定要讨回来的。
“过去看看。”朱隶忽然起身,说。
李敏知道他这不是去看李莹,是去会傅仲平的人。于是藏在他身后并不需要出头。
不过隔了半柱香时间,瑞祥轩里已经乱成一团,都没有客人敢在这里逗留了。和傅家的人牵扯上什么关系,是麻烦了。门前,只剩下那些喜欢看戏的老百姓围观着,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李莹本是在茶间里坐着的,没事吃点瑞祥轩里的蟹黄膏。这个好吃,以前每当中秋时节前后,大闸蟹当季时,她经常过来吃。
要说这事儿怎么发生的,都是因为傅仲平的小妾竟然敢瞄上了当初王氏给她李莹准备嫁衣时筹备的那几块布。她之前的嫁衣是泡了汤,不过,她和王氏失去了的东西,怎能被他人看上。可气的是,李敏居然让王掌柜把这些布料当作普通布料推荐给贵宾了。
肯定是不能让傅仲平的三姨娘拿了她之前嫁衣挑选的布,据说这个三姨娘拿着这个布,还想送给哪个下人结婚时用的。
她李莹当初做嫁衣选择的布,居然落到了给下人用。骂都得骂死对方!没关系,提督府的,不是吗?谁不知道,提督府现在是人人自危。想这个三姨娘是脑袋进了水,才敢在这里放肆,刚好替皇上教训两下。